蒋书屹没有收到宋慈阳的结婚请柬,但她婚礼那日,他还是偷偷地出席了。
他穿上了自己当时最合身也最昂贵的一件西服,戴着帽子和口罩,将自己打扮得好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。
他出现在教堂时,起先无人在意。
直到宋慈阳穿着婚纱,步履匆匆地从教堂外推门而入。
她满脸焦急,低声朝身旁的男人埋怨道:“都说了要定闹钟,你非说能起得来!现在好了吧,连婚礼都迟到,我真是服了。”
“还有,我说了不办婚礼不办婚礼,你非要办,办也就算了,还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,丢不丢脸呀?”
“我都是二婚了,办什么婚礼?”
江即白握着她的手,低声笑道:“什么二婚?我怎么不知道陈远冬是二婚?你背着我还和谁结婚了?”
宋慈阳被他气得娇嗔地瞪了他一眼,但很快,她又轻轻地笑了。
路过蒋书屹时,她的裙摆挂在了一旁椅子的把手上。
她发出一声惊呼,下一秒,蒋书屹伸出手,帮她把那一块纱取了下来。
没有破。
这是一个好兆头。
不像他们的从前。
宋慈阳笑着对蒋书屹说“谢谢”。
她没有认出他。
可是明明以前,宋慈阳说过,就是他化成灰,她也能第一时间再人群之中找到他的。
蒋书屹的心中,只剩下一片荒芜。
神父开始主持仪式,蒋书屹跟随众人一起坐了下去。
“宋慈阳女士,你愿意嫁给江即白先生,一辈子不离不弃,永远爱着他吗?”
她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:“我愿意!”
仪式之后,便是众人起哄声中的“吻一个”。
蒋书屹看到那个曾经是自己挚爱的女人,和其他的男人抱在一起时,全身泛起绵密地疼痛,有一瞬间,他甚至觉得超越了自己被火炙烤的痛苦。
他近乎自虐般地看完了这场婚礼。
直到最后,人群散尽,他仍然坐在那里,没有动过。
工作结束的神父见他孤寂一人,走过来询问:“你是新人家属吗?”
蒋书屹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坐在那里。
神父一脸疑惑,嘟囔着离开了,他走出教堂前,回头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。
才意外发现,原来这个男人,在哭。
他的肩膀,不停地抖动着,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。
神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教堂里,只剩下蒋书屹一个人,不断地回忆那一刻,宋慈阳脸上的幸福。
曾经,她只在面对她时,露出过这样幸福的神情。
一阵清风拂过,飘来窗外阵阵清香。宋慈阳当真如她如今名字一般,将婚礼选择在了一个远离冬天的季节。
这是一个春日,阳光明媚,一切向好。
可惜他的春日,再也不会来了。
他的余生,将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幸福。
而他,将永远地活在失去她的隐痛中,一遍又一遍,不死不休。
他只能像个小偷,如今天这般,藏在无人在意的角落,偷窥她的幸福。
余生哪怕相见,也再不相识。
-完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