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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龙井试探与青铜匣(第3页)

“此袋所盛,当为年新三年期保值国库券。票面利率应在o以上,且享有保值贴补。此物当下价值,远非票面金额可比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乔四爷,仿佛能看穿他背后那条隐秘的资本流通渠道,“信息闭塞,地区差价巨大,政策混沌初开。此券在手,于通晓门路者而言,便是点石成金的‘硬通货’。可低买高卖,跨区套利,亦可质押拆借,撬动数倍资本。此为‘利’之刃,亦是‘险’之途。稍有不慎,便是万劫不复。”她精准地点出了国库券在这个灰色时代的金融属性、巨大套利空间以及伴随的高风险,如同在解剖一具活生生的资本样本。

乔四爷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分。这丫头不仅懂古物,竟然对当下最前沿、最隐秘的金融套利手段也了如指掌?!她到底是什么来路?!

沈昭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份摊开的、印着“浦东新区陆家嘴金融贸易区中心区规划草案(内部讨论稿)”的硫酸图纸上。图纸上那些精细的墨线、醒目的蓝色徽标,以及那些铅笔勾画的痕迹和潦草的批注,在她眼中瞬间化作了未来拔地而起的摩天楼群、穿梭不息的车流和足以撼动整个东亚乃至世界的金融能量!

她的指尖,这一次,带着一种近乎预言般的笃定,轻轻点在了图纸中央那片被重点勾画、标注着“核心商务区”的位置。声音不高,却如同惊雷,炸响在乔四爷耳边:

“此图,乃点石成金之魔杖,撬动未来之杠杆!陆家嘴,黄浦江畔这片滩涂泥沼,十年之后,必成东方曼哈顿!此图所示,便是未来财富流动之河床!其上勾画批注,更是决策意志之先声,价值连城之密钥!得此图者,便如执棋先手,占尽天时地利!此为‘势’之眼,亦是‘权’之柄!”她的目光锐利如电,仿佛穿透了图纸,看到了未来那片钢铁森林的雏形,“乔四爷,此图在手,当思如何落子,而非斤斤计较眼前寸土寸金!”

“势之眼!权之柄!”乔四爷猛地吸了一口凉气,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,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中,震惊、狂喜、贪婪、忌惮……种种复杂情绪如同沸水般翻涌!这丫头,不仅看穿了三件物品的本质,更用最精炼、最震撼的语言,道破了它们在这个剧变时代所代表的终极价值——器之重、利之刃、势之眼!她仿佛站在云端,俯瞰着这混沌初开的棋盘,清晰地标注出了每一枚棋子的分量和走向!

短暂的死寂之后,乔四爷猛地爆出一阵低沉却酣畅淋漓的笑声,那笑声仿佛压抑了太久,带着一种棋逢对手、得遇知音的狂放!他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红木茶台上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!

“好!好!好!沈小友!好一个‘器之重、利之刃、势之眼’!乔某活了这把年纪,自认阅人无数,今日方知何为‘生而知之’!服了!乔某心服口服!”他看向沈昭的眼神,彻底变了。之前的审视、试探、忌惮,此刻尽数化为一种近乎灼热的、混杂着惊叹与敬畏的复杂光芒。这已不是对一个天赋异禀少女的欣赏,而是对一个拥有恐怖洞察力、足以与他平等论道、甚至在某些方面越他的“同道”的认可!

他站起身,走到那紫檀木匣前,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,轻轻拂过那狞厉的兽面纹饰,然后,在沈昭平静无波的注视下,缓缓打开了匣盖。

匣内,深红色的丝绒衬垫上,静静地躺着一件器物。

并非沈昭预想中的大型礼器,而是一柄长约一尺、形制奇古的青铜钺!

钺身呈狭长的梯形,刃口平直,虽历经数千年铜锈侵蚀,刃口依旧隐隐透出冷冽的寒光。钺身正反两面,以极其精湛的铸造技艺,满布着细密繁复的纹饰——那是比匣身纹饰更加狞厉、更加神秘的兽面纹与云雷纹的组合!纹饰线条深峻清晰,透着一股原始而磅礴的力量感。在钺身靠近銎部(安装木柄的孔)的上方,赫然镶嵌着一块长约三寸、宽约一寸的墨绿色玉片!玉质温润细腻,色泽深沉如古潭,其上以极其精细的阴刻线条,勾勒出一个简练、抽象、却充满威严感的侧面人图案!人双目微闭,表情肃穆,头顶似乎戴着某种象征权力的高冠!

“钺!”沈昭的瞳孔骤然收缩!前世帝王生涯赋予她的本能,让她瞬间认出了此物的象征意义!钺,在商周时期,绝非普通兵器!它是王权的象征!是征伐的权柄!是刑杀的威仪!“假黄钺”即代表天子亲征!而镶嵌玉饰的钺,更是极其罕见!尤其这玉片上的人图案……

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墨玉人上!那简练的线条,那肃穆的神情,那高冠的轮廓……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轰然炸响——武丁!商代中期那位雄才大略、征伐四方、将商王朝推向鼎盛的君王!这玉片上的人,其神韵气质,竟与后世流传的、被神化了的武丁形象,有着惊人的神似!这极可能是象征武丁王权、用于重大祭祀或誓师仪式的王权礼钺!是国之重器中的重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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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权礼钺……武丁……”沈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。饶是她千年心性,面对这跨越时空、直接指向一代雄主的实物,灵魂深处也不禁为之震颤!此物一旦现世,足以改写考古史,也足以在文物黑市掀起腥风血雨!

乔四爷看着沈昭眼中那无法掩饰的震撼,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与复杂的笑容,缓缓合上了匣盖,将那惊天动地的王权象征重新掩入幽暗。“小友果然识得。此物……乃‘神物之匣’所藏之秘,亦是乔某心中最大之惑与……烫手山芋。”他看向沈昭,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,“今日得遇小友,实乃天意。乔某有一不情之请,望小友应允。”

沈昭从震撼中缓缓回神,目光恢复深潭般的平静,看向乔四爷。

“乔某愿以这汲古阁为凭,与小友结个善缘。”乔四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这陆家嘴的‘势之眼’,乔某手中尚有些微末渠道,或可助小友观风辨向;这国库券的‘利之刃’,若小友有需周转,乔某也可略尽绵薄;至于这‘器之重’……他日若有驱策,乔某定义不容辞!只求小友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中精光闪烁,“他日若再遇此类疑难,或对时局大势有所洞见,能拨冗指点一二!”

这是结盟!更是一种对沈昭恐怖洞察力的提前投资!乔四爷抛出了他掌控的资源网络——信息、资本、以及深不可测的地下力量,作为交换沈昭未来“指点”的筹码!

沈昭静静地看着乔四爷。窗外的竹影摇曳,在她沉静的眸子里投下细碎的光斑。她需要这个盟友吗?答案是肯定的。乔四爷这条盘踞在o年代上海滩灰色地带的地头蛇,其能量和触角,正是她这个拥有越时代眼光却受困于少女躯壳的“女帝”所急需的跳板和助力。这汲古阁,将成为她踏入这个时代真正权力博弈场的第一块基石。

她缓缓站起身,小小的身躯在宽大的官帽椅前站定,对着乔四爷,微微颔。没有激动,没有承诺,只有一个清晰而沉稳的字:

“可。”

一个简单的字,却重逾千斤。听松轩内,一老一少,跨越了巨大的年龄和阅历鸿沟,在这弥漫着古物幽香与时代躁动的空气中,达成了无声的盟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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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的金辉为城隍庙的青瓦飞檐镀上了一层暖色。赵铁柱依旧像一块沉默的礁石,将沈昭护送到杏花楼附近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口。他没有多言,只是微微躬身,便如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弄堂深处的人流中。

沈昭肩上的“为人民服务”书包,似乎比来时更沉了几分。里面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信封,是阿根师傅在她离开时悄然递来的,里面是几张崭新连号、面值五十元的人民币——不多,五百块。这是乔四爷的“茶水费”,也是结盟的第一份“诚意”,更是对她今日表现的认可。在那个普通工人月薪不过百元的年代,这相当于一个家庭半年的积蓄,足以支撑她未来一段时间的自主行动。

她整理了一下天蓝色的校服领口,脸上重新挂起属于“沈昭”这个十四岁少女应有的、带着些许拘谨和乖巧的表情,迈步走向杏花楼的方向。刚才在汲古阁听松轩内,那个洞穿古今、与海上巨擘平辈论交的“沈小友”仿佛只是一个错觉。

推开杏花楼雅间的丝绒门帘,里面凝固的气氛如同冰水般瞬间包裹了她。桌上精致的粤点早已冷透,油腻地凝结着。母亲林静秋脸色苍白地坐在主位,眼神空洞而失焦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餐巾。王老板和李主任早已离去,空留两副残席。显然,刚才的等待和未知的恐惧,已将林静秋的精力彻底耗尽。

“昭昭!”看到女儿毫无损地出现,林静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,几乎是扑了过来,一把抓住沈昭的胳膊,力道大得惊人。她上下打量着女儿,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的颤抖:“你吓死妈妈了!那个乔四爷……他没把你怎么样吧?他找你到底做什么?聊什么旧书要这么久?啊?”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疾风骤雨。

沈昭任由母亲抓着,脸上适时地露出些许“被吓到”的茫然和一点点委屈,声音放得又轻又软:“妈,我没事。真的就是喝茶聊书……乔四爷收藏了好多好多的旧书,比文庙看到的还多……他问我是不是也喜欢看旧书,还考了我几个书上的问题……”她避重就轻,将惊心动魄的掌眼考校,轻描淡写地描绘成了一场关于古籍知识的“兴趣问答”。这是她必须为母亲构筑的、相对安全的认知屏障。

“书?什么书值得他那样请人?!”林静秋显然不信,眼中充满了惊疑和无法排解的焦虑。她看着女儿平静的脸,那份熟悉感下透出的陌生感再次汹涌而来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“昭昭,你告诉妈妈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你最近……你……”她想问女儿为何懂那些,为何会被那样的人物注意,却现自己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语言。巨大的谜团和失控感让她心慌意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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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昭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掩去了眸底深处的复杂。她能感受到母亲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担忧,那是纯粹的母爱,不掺杂质。这份爱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暖意,也带来一丝沉重的愧疚。但她无法解释,也无法分享她灵魂深处的重负和宏图。

“妈,”她轻轻反握住母亲冰凉颤抖的手,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,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感,“真的只是看书。可能……是我运气好,答对了几个问题吧。乔四爷是前辈,大概觉得……我有点不一样?”她巧妙地用“运气好”和“有点不一样”这种模糊的说法,既给了母亲一个勉强能接受的解释,又为自己未来的“异常”留下伏笔。她抬起头,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,语气带上了一丝属于女儿的、恰到好处的疲惫,“妈,我饿了。我们回家吧?”

“回家……好,回家!”林静秋看着女儿清澈(在她看来)的眼睛,听着那带着疲惫的软语,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按了下去。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无论如何,女儿平安回来了。她紧紧攥着沈昭的手,仿佛怕一松手女儿就会消失,另一只手有些慌乱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和皮包,几乎是半拖着沈昭离开了这个让她心有余悸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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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暮色渐浓的上海街道上。车窗外的景象飞掠过:下班的人流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,路边新开的“肯德基”门口排着长队,巨大的霓虹灯广告牌开始闪烁起“霞飞——奥丽斯”、“上菱冰箱”的字样,空气中混合着汽车尾气、路边摊的油烟和梧桐树特有的气息。这是年,生机勃勃又光怪陆离的上海。

车内,气氛压抑。司机老张专注地开着车,目不斜视。林静秋紧紧挨着沈昭坐着,手臂依旧环着女儿的肩,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。她的目光不时落在沈昭沉静的侧脸上,欲言又止。刚才在杏花楼,沈昭那番轻描淡写的解释,根本不足以消除她心中的惊涛骇浪。乔四爷!汲古阁!那是什么样的地方?女儿被那样的人郑重其事地请去“喝茶解惑”,回来却只说是“聊书”?这怎么可能!

巨大的谜团和失控感啃噬着她的心。她忽然现,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自己生养了十四年的女儿。沈昭的乖巧、安静、甚至那份乎年龄的懂事,此刻在她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深不可测的阴影。她想起女儿书房里那些厚重的、连她都未必能看懂的书籍;想起女儿独自一人时,那投向窗外的、仿佛穿透了时空的沉静目光;想起女儿偶尔流露出的、对某些事情的精准判断……这一切,以前都被她归结为“早慧”,如今看来,却更像是一个巨大的、她无法窥探的秘密世界的冰山一角!

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,缠绕上她的心脏。不是怕乔四爷,而是怕失去女儿——怕失去对女儿的理解,怕女儿被卷入她无法掌控的、深不可测的旋涡。她下意识地将沈昭搂得更紧了些,仿佛这样就能将女儿拉回自己熟悉的世界。

沈昭安静地靠在母亲怀里,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气息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身体的紧绷和手臂传来的力量。这份带着恐惧的拥抱,让她心底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。前世孤家寡人,何曾体会过如此纯粹、如此不顾一切的守护?然而,这份守护,也成了她最大的束缚。母亲希望她走的路——名校、留学、继承家业或成为优雅的精英——那条看似光鲜安全的道路,对她这个灵魂深处烙印着帝王宏图与权谋本能的人来说,无异于温柔的囚笼。

她需要空间,需要自主,需要不被过度保护的“异常”权利。今日的汲古阁之行,虽然惊险,却是一个绝佳的契机。她必须让母亲开始习惯,习惯她的“不一样”,习惯她可能踏入的“非常规”领域。

车子驶入一片环境清幽、戒备森严的住宅区。这里是位于西区的干部大院,沈昭外公家族留下的老宅就在这里,独栋的花园小楼,闹中取静。车子停稳,林静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沈昭下车,脚步匆匆地走进家门。

客厅里亮着温暖的灯光,保姆张阿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。看到母女俩回来,尤其是林静秋苍白的脸色,张阿姨愣了一下,连忙迎上来:“林经理,昭昭,回来啦?饭菜刚热好……”

“张姨,我们吃过了,您先休息吧。”林静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声音有些沙哑,拉着沈昭径直上了二楼,进了沈昭的房间。

房门关上,隔绝了楼下的世界。林静秋背靠着门板,仿佛脱力般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随即又猛地盯住沈昭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有担忧,有恐惧,有探究,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

“昭昭,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,“现在没有外人了,你老实告诉妈妈,今天到底怎么回事?那个乔四爷,他到底是什么人?他为什么要找你?聊的到底是什么书?妈妈……妈妈真的很害怕。”她的眼眶又红了,那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精明干练,在女儿面前彻底崩塌,只剩下一个母亲最本能的恐惧和脆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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