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竹装了两天的哑巴,第一次开口说话,自己都还有些不适应。
祝衡关听到熟悉的声音,顿时眼睛一亮。
“宁竹!怎么会是你?”
宁竹压低声音道:“温策年说你被困在这儿,让我来救你,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?”
祝衡关略微激动的神色一收,说道:“我收到传信,知道硝石矿出事便即可赶了过来,那时这处已经被人占据,我只能换了个身份混进来。”
“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个姓张的管事,这里随即戒严起来,还派来重兵把守,后来我查到他背后的东家是七皇子,对方强占了这座硝矿,不知意欲何为,我想探查清楚便留了下来。”
宁竹听完,瞥了他一眼。
“我看比起七皇子有什么图谋,温策年和嘉木他们应该是希望你安全。”
祝衡关顿了顿。
他自然也明白,温策年定然是很担心他,才会亲自去请宁竹出手。
“七皇子所图谋的事情跟壁州城有关。”祝衡关倒不是真的舍不得这座硝石矿,而是察觉到了不对,“这几日我都在昼夜不停的熬硝,他们需要的硝石量不小,这里的硝矿都快被挖光了,山谷中还时不时会有爆炸声。”
宁竹皱眉:“你是说,火药?”
祝衡关微微颔首:“对,我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对壁州如何不利,所以才留了下来。”
“那你可有查清楚?”宁竹问道。
祝衡关摇头:“七皇子看重这里,不过亲自前来的次数并不多,我还未找到机会。”
宁竹抿了抿唇,喃喃道:“对方的行动不可控,这下可就不好办了……”
“明日,他明日一定会来!”祝衡关笃定道。
宁竹抬起头:“你怎么知道?”
突然,远处传来鞋子踩过泥水的声音。
祝衡关猛地抬头,耳朵微微一动。
宁竹比了个手势,两人同时屏住呼吸。
蜡烛的光亮透过窗纸,一道人影在灶房的地面上晃动。
——你先走。
宁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。
祝衡关会意,转身灵活地翻出后窗,率先离开了灶房,消失在雨幕中。
宁竹迅速抹去窗台上的水渍,脚尖一点跃上房梁。
她刚藏好身形,灶房门就被推开。
那人在进灶房前,还故意将手中的蜡烛给吹灭了。
宁竹眯着眼睛,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,不过从虚浮的脚步声来判断,应当不是什么习武之人,不是那些巡逻的侍卫。
那人摸黑在灶房里逛了一圈,因为看不清,还撞上了架子,陶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哎哟!”女人吃痛地低呼。
宁竹认出这是同屋的刘大娘。
刘大娘揉着撞疼的膝盖,嘴里不停嘀咕:“明明看见那小哑巴”
她不死心继续在灶房里绕圈,谁知这回踢到了装满水的木桶,洒了半身的水,把衣裳都打湿了。
气得她一脚将木桶踢翻,水全泼在地上,刘大娘才咒骂着离开。
宁竹等脚步声完全消失,才轻巧地跳下来。
她顺手从锅里拿出一个梆硬的野菜馍馍揣进怀里
雨越下越大,宁竹穿好蓑衣斗笠跑回住处。
她刚推开门,就看见刘大娘举着蜡烛站在门口。
幽暗的烛光照在她脸上,衬得那张颧骨高耸的脸格外阴森。
“你去哪了?”
这就是今日那位感染了风寒的刘大娘,她白日里告了半天假,到了晚上睡不着,本想起来如厕,就看见这小哑巴鬼鬼祟祟地出了门。
她以为也是去如厕的,谁知推门出来就看见对方似乎朝着灶房的方向而去。
刘大娘想想,便跟了上去。
没曾想这小哑巴没点灯笼蜡烛,脚程却一点不慢,她只能狼狈的跟在后头,还把人跟丢了。
此刻,刘大娘眼睛锐利地望着宁竹,看着她脚下落的一滩水,自以为抓住了她的马脚,笑得好不得意。
不过她还顾及屋里有人在睡着,特意压低了声音:“说!你是不是想去灶房偷东西?!”
宁竹佝偻着背,微微侧身,两只手疯狂比划着。
“你别想隐瞒,我都看见了!”刘大娘万分笃定地说道,她看见宁竹有意无意的护着胸前,便冲上来拉她的手。
两人推搡之间,硬邦邦的馍馍从宁竹怀里掉出来,砸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