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转身钻进船舱,丹穗拿出她的包袱,把金玉首饰一一拿出来交给他,“我没去过潮州,不知道潮州是什么样的,不过想来没有福州繁华。福州如今成为皇都,想来达官贵人不少,这些首饰成色好,样式精美,应该能卖个好价钱。你拿去卖了,我们拿银钱去潮州开私塾建武馆。”
“可这些都是你攒下的……”
丹穗拍他一巴掌,她瞪眼说:“我们现在还分什么你的我的?这些都是施老爷送的,我不喜欢,以后你给我买。”
韩乙把首饰收下来,他勉强笑了下,说:“跟了我,是你吃亏了。”
“胡说八道,没你我早死了。”丹穗推他出去,她催促说:“快去快去,不要再耽误了。”
“你跟我一起去。”韩乙拽着她往楼下走。
“我没户籍啊!”丹穗压着声说,她拽着船舷不肯动。
“应该能混进去,就说你的户籍在逃命的路上掉了。”韩乙掰开她的手指,说:“来都来了,进去逛一逛。”
丹穗心动,她心想要是混不进去,大不了再回船上。
船上只剩两个残兵,其他人都下船了,丹穗和韩乙进港口时,已经看不见李黎和春巧她们的身影。
“户籍呢?”值守的兵卒问。
韩乙把他的户籍递过去,他淡定说:“我俩是从临安府逃出来的,路上掉了个包袱,我媳妇的户籍跟着丢失了。”
兵卒一听临安府,不耐烦的神色顿时消散了,再看韩乙额头上还挂着一条疤,他没再怀疑,抬手放行。
丹穗窃喜,待走远了,她嘀咕说:“核查挺松的嘛。”
“他们现在主要防胡虏和海寇,我们不是胡虏人,我还拿的出户籍,没什么可怀疑的。”韩乙看路边有卖蚝烙的,他牵着丹穗过去买五个,她应该没吃过这个吃食。
“嫂子,跟你打听一下,福州最大的当铺是哪个?”韩乙付钱时问。
“万客当铺,在福安街上。”
韩乙谢过,他牵着丹穗离开。
“你也吃,挺好吃的。”丹穗举起蚝烙喂他。
韩乙咬一口,说:“你先吃,吃不完了再给我。”
“老爷,夫人,你们二位要去哪儿?要不要雇我的骡车?”一个长相机灵的小子凑上来问。
“福安大街离这儿多远?”韩乙问。
“可远了,有上十里路,你们二位走过去少说要半个时辰。坐我的骡车吧,五十文钱,我把你们送到。”
韩乙看丹穗一眼,他点头答应了。
骡车上有遮雨挡风的棚子,丹穗坐上去扒开门帘往外看,没吃完的蚝烙塞给韩乙解决。
离港口远了,风里的鱼腥味淡了,路上行走的人衣着变得整洁,面色也从蜡黄过渡到红润。
这是一座百姓生活安乐的城池,可惜不久后也会遭战火摧残。丹穗放下门帘,不再左顾右盼地打量。
到了福安大街,韩乙扶着丹穗下车,他递六十个铁钱过去,交代说:“多给你十文,你在这儿等着,我们买完东西还坐你的车回港口。”
“哎,那我就在这儿等你们。”
韩乙和丹穗先去找当铺,两个金镯子、一个金簪和两个玉镯,一共当七百贯钱,韩乙选择兑成七个银锭。
离开前,韩乙问:“掌柜的,你们当铺里有书吗?”
“有,你要什么书?”
丹穗扯韩乙,“不买书。”
“潮州蛮荒,估计没几个书肆。你开私塾不能没书,就在这儿买吧。”韩乙低声说。
当铺里有孩童启蒙书,书半新不旧,价钱也不贵,丹穗挑拣一番,用三贯钱买走三十七本。
出了当铺,丹穗和韩乙又去书肆一趟,她在书肆转一柱香的功夫,挑十二本书,买五十支毛笔、一方砚台、七个墨条和一箱宣纸。
“墨条和砚台买少了吧?难不成砸碎分给学生?”韩乙问。
“我自己用的,我打算自己写书编书。”算术方面的书籍太贵了,也不如她看过的全面,丹穗打算闲下来了自己编写。
笔墨纸砚搬上骡车,丹穗留下看着,韩乙去粮铺买粮食。
“丹穗。”一个男人从骡车后方走出来。
丹穗忙朝粮铺看去,韩乙还没出来,她看向杜甲,连忙赶人:“你快走吧,韩乙看见你又要不高兴。”
杜甲没动,他是在当铺里看见她和韩乙,眼下来找她是特意避开韩乙的。
“你们不打算住在福州吧?要去哪儿?”他问,手上则是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布兜,说:“拿着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丹穗不接。
杜甲瞥见韩乙扛着粮袋出来了,见他拔步跑来,他把布袋撂给丹穗,一转身跑远了。
等韩乙跑过来,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。
“他……”韩乙不知道怎么问。
丹穗把布兜里的东西给他看,她刚刚当掉的首饰又回到她手上。
“他问我们是不是打算住在福州,还是打算去哪儿,我没跟他说。”她说。
韩乙咬牙暗骂一声,说:“不管他,上车,我们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