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菀自是不会插话,只静静听着,趴在摊开的书上,眼眸里都是赫连时的模样。
赫连时尤其爱西湖龙井,北城天寒,寒瓜是没有的,于是他又喝起了茶,不过眼下他应该不担心喝茶会难眠了,毕竟她在这呢。
想到这,乔菀眉眼弯起,一双水眸里藏了调笑。别人哪里知道这一丝不苟的赫将军,夜里睡不着像个孩子一样求她哄。
今日赫连时心情都不错,因着乔菀带了充足的物资,傅修明施压下,魏晗的五万精兵也不得不留下上战场,加之吐蕃先前兵力损失惨重,如今乘胜追击,之前失去的城池可以拿回大半以上。
他制定好最后一个作战计划,在城防图上圈起一个墨色的圈,低头的瞬间悄悄看了眼角落里发呆的乔菀,见她软软地趴在那,一副惬意的好模样,自己嘴角也不禁染了喜色。
等到其他将士都退出去以后,赫连时起身把撩起的军帐放了下来,里面只剩下乔菀和他二人。
“看什么这么好看?”赫连时走过去,轻轻敲着她脑袋,然后又捏捏她脸。
“将军怎么这么喜欢捏人家。”乔菀努努嘴,换了个方向趴着躲开他粗糙的手。
“捏捏我的福星,你来了一切都顺利了。”
“那可不。”这话哄得她开心,乔菀又把脑袋转回赫连时这边,扯着他衣襟的香囊,“奴家给将军做的,将军怎么还带着?”
她手摸着上面粗糙的针脚,这是她第一次给男子绣香囊,走线歪歪扭扭的,看着滑稽,倒是不符合赫连时这周身的气度。
“菀菀不喜欢我带着?”赫连时挑眉,眉眼间流出笑意,作势要解开香囊。
乔菀瞪圆了眼,一手按住他的手:“将军何故嫌弃!”
赫连时大笑起来,他本就是逗逗她,要见她是不是真的在意自己,瞧见她这样的反应,当真是心里美滋滋。
“菀菀之前给我绣坏的一堆香囊,我都留着了。”赫连时装作无意提起,还一一细数起来,“有一个毛毛虫的,有一个蜈蚣样式的,还有一个我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。”
乔菀心生狐疑,明明这些都藏在她屋里床榻角落呢,怎么都被他捞了去?
“将军私自进女子闺房偷东西,实为不雅。”乔菀轻轻踹他一脚,挪了个位置,桌上的书页失了压力,哗啦哗啦地翻动。
“我们是夫妻。”赫连时沉声,努力为自己要个身份,“我是你的夫,为何不能拿,何况你本来就是要给我的。”
乔菀轻哼:“那将军真是伶牙俐齿。”
二人就喜欢拌嘴来拌嘴去,然后又甜甜地靠在一起,没一会,乔菀便捂着肚子趴在赫连时身上。
“怎么了?”赫连时蹙眉,摸摸她额头发现也不烫。
“没什么,就总想和将军贴贴。”许是因为从小营养不良,乔菀体质虚寒,四肢总是容易冰冷,赫连时就不痛,常年习武之人,加之身体强壮,靠在他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大暖炉。
热乎乎的,她没忍住把冰凉的手伸进他衣领里取暖。
“嘶。”赫连时被冻得一激灵,他心疼地捂住她的手,把她手往自己胸口按着,“这样更暖和些。”
“将军会不会被冻坏?”乔菀笑得狡黠,挠了挠他胸口。
赫连时低头轻笑:“任你把脚丫子伸进来也无妨。”
说着他手猛然挪到乔菀禁步上,吓得她一缩。
“将军军务繁忙,该好好忙正事。”乔菀正要从他身上下去,被男人一把抓回去。
“你看看现在,都快日落西山了,我忙了一天了,还不允许我放松一下。”赫连时手如铁钳般狠狠扣在她腰身上,乔菀无力,只能一脸可怜兮兮地转过去。
“滴答。”乔菀挤出一滴泪水。
赫连时顿时手忙脚乱,松了在她腰上的力道:“是不是掐疼了?”
乔菀没忍住笑起来,发间的珠翠晃动,要变成蝴蝶飞走了似的:“将军真是好骗。”
“现在胆子大了,都敢骗我了,先前你可不是这样的,我一靠近你,你就怕的要命,生怕我吃了你。”赫连时也不恼她戏耍自己,只是说起旧事来。
“那将军难道想看奴家做个唯唯诺诺的琴妓不成?”乔菀拔高音量,睨了一眼他。
“不是,”赫连时轻轻搂住她的腰,这些时日她本就纤细的腰,又生生小了一圈,他有些心疼,“我只是欣慰,如今你能在我面前畅所欲言,眼底里没有那些深沉和辛苦。”
乔菀微愣,在遇见赫连时之前,她确实是生活的极为辛苦的。
回忆起先前的事情,她便有些沉默。
“不要想过去不好的,乖。”赫连时与她心意相通,明白她所顾虑。
“夜深了,今夜我们在这儿还是?”话音刚落,一名小将便在外头喊起来。
军中将士知道乔菀与赫连时在营帐中,因此未打过招呼都不会私自撩开营帐进来,这是赫连时下过命令的。
否则,此刻赫连时衣领敞开着给乔菀的手取暖,要传遍军中了。
乔菀忙替他整了整衣领,嘴边是掩盖不住的笑意:“将军若要让人发现私底下如此衣冠不整,恐怕要被人消化去。”
赫连时又捏捏她脸,见她到一边坐好后,才允了小将进来。
“将军,吐蕃公主孤身一人来,说要见您。”
赫连时一愣,吐蕃公主?胆子如此之大,敢一人来闯敌军军营。
不过赫家军是出了名的礼军,不伤害老弱妇孺,对女子会宽容几分,不过也是要严加防的。
“你去把四王爷请来,等四王爷到了,我们一起再见这公主也不迟。”赫连时摆手,小将一溜烟便出了营帐。
赫连时起身,把营帐拉好,从里边弄了严实,谁也进不来。
乔菀抿抿唇,忽然有些紧张。
这坏男人又要换地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