哎,难怪冉总监这么瘦,衣服穿身上空荡荡的。
田小喆不无心酸地想,要是让他爸妈看到自己儿子在国外折腾成这样,心里该多难受啊?
“你这什么眼神。”冉步月无语地看着他。
田小喆拿手绢抹眼泪:“儿啊,娘心疼你!”
冉步月:“……”
没想到让田小喆更心疼的事儿还在后头。
几小时后,飞机遇到气流颠簸,机舱里光线昏暗,空气凝滞,一班人被颠得上上下下。
田小喆当坐过山车玩,开玩笑说:“每当此时,我都想好遗言了……”
还没说完,语气急转直下,“老大,你没事吧?怎么吐了?晕机了吗?”
冉步月躬着背,捂在嘴上的手指关节泛白,长发遮住了半张脸。
“呕——”
但也没吐出什么东西,胃里几乎是空的。
“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?我才知道你会晕机。”田小喆懊恼不已,“早知道就给你提前准备点晕机药了。”
“吃药也没用。”冉步月缓缓吐字,“绝症。”
“你以前坐飞机也不晕啊!”
“短途的没事,长途的看运气。”
田小喆说ok,下次他就记得了。
冉步月总是这样,时常冷不丁冒出一个小毛病或者小习惯,像小怪兽脑袋上突然冒出一只犄角。
三年多了,田小喆还没完全摸清冉步月的习性,总有他不知道的。
可能天才艺术家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。
乘务长都被田小喆那大惊小怪的几嗓子弄过来了,她的目光在冉步月脸上停了好几秒,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,像害怕碰碎什么名贵的瓷器:“先生,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?”
冉步月摇摇头说不用,但乘务长还是替他拿来了温水,帮他铺好床,在田小喆的强烈要求下,冉步月被迫躺上床盖好被子。
“不许看平板了!”
冉步月刚拿起平板就被田小喆喝止,只好从善如流地放下,“好的妈妈。”
“有那么多工作非要现在做吗?”田妈妈都无奈了,“盯着平板容易晕机。”
冉步月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,小崽子也不想想自立门户有多少准备工作要做,多少文件要签,工作室选址要一个个筛,潜在客户要一个个聊,下机之后数不清的事情等着他们,现在怎么睡得着。
至少要发得起小助理的工资是不是?
田小喆义正严辞:“下了飞机之后您就要赶去郝总的生日晚宴了,趁现在赶紧多休息会儿,至少要倒好时差吧!”
哦,还有这事儿。冉步月差点就给忘了。
郝总,大名郝乐,家里是做电器的,生意做得很大。
前几年冉步月还在吭哧吭哧当乙方的时候接过郝乐的单子,完成得又快又漂亮,设计很出挑,令人耳目一新的同时兼顾实用性。后来这款产品帮他们彻底打开了国际市场,郝乐还亲自飞来加州感谢过冉步月。
当年郝乐刚接手家业没多久,比冉步月大一岁,性格活泼,和他名字一样整天都挺乐呵,用那什么性格测试一测估计e度有99%。
两人一来二去的,也算有了些私交。
冉步月清楚,自己和这位少爷压根不是一个阶级,只能说是“有点业务合作”,攀不上那么近的关系。
但郝乐那边似乎真的把他当好朋友对待,也可能只是因为郝乐太e,热衷于广结善缘。
这不,郝乐明天过二十七岁大寿,听闻冉步月正好回国,热情地邀请他出席。
因为时间太匆忙,冉步月本来想拒绝,郝乐“哎呀”一声,说你来,保证让你不白来嗷!你刚回国,最缺的是什么?是客户、是渠道、是钱啊!我这儿什么都缺,就是不缺钱!好几个人傻钱多的大老板要做新产品呢,冉大师,你真不打算来挑挑?
这话说的,跟直播间大甩卖似的,挑菜呢。
都说到这份上了,冉步月也不好再拒绝。
更何况在冉步月的人生清单里,事业永远是排第一位的。
“咳咳,老大,我给你念故事吧。”田小喆说。
冉步月回神,露出一个疑惑的目光。
田小喆从书报栏里随手抽出了一本杂志:“你躺着闭眼睛听,注意力被转移就不会晕机了,然后听着听着就睡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