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枕山快步追过去拉住他,注视他的眼睛说:“阿冉,我们聊聊。”
冉步月拧着脖子,逃避他的视线。
“你看着我。”舒枕山道。
冉步月被他抓着手腕没法行动,僵持几秒后,还是看向了舒枕山。
四目相接的时候,冉步月的目光就软了。
“我带你去沙漠看日出,看不看?”舒枕山低声问。
冉步月抿抿唇,道:“我要开车。”
舒枕山毫无犹豫地点头:“好,可以,你开车。”
十分钟后,滕琮明的商务座驾刚驶出车库,就被一辆飞驰而出的跑车超了过去,像一颗擦着耳鬓飞过的流星。
闪着碎光的罗马蓝,车身狂野精悍,正是滕琮明魂牵梦萦的那辆F80。
舒总现在出来做什么?
滕琮明愣了一下,立刻对司机说:“追上去。”
F80刚上路,还在居民区,为了避免扰民,所以速度很悠闲,几乎是把跑车当玩具车在开。
滕琮明的商务车点满油门,很快就追上去了。
F80开着车窗,开车的人居然不是舒枕山。
冉步月一根手指搭着方向盘下方,态度随意,富余感很足。
麻花辫被风吹得乱糟糟的,像一条张牙舞爪的多头小蛇,垂在他肩头。
舒枕山坐在副驾驶,侧着头和冉步月讲话,冉步月也不看他,只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前面。
此情此景再次刷新滕琮明的认知极限,但他已经有点麻木了。
舒枕山突然看了过来,和看向冉步月的眼神完全不同。
滕琮明顿时如芒在背,要司机降低车速。被甩出很远的距离后,滕琮明仍然心有余悸。
窗外终于清净了,舒枕山淡定收回目光,继续刚才的话题,问冉步月:“下次给你编鱼骨辫?不容易散。”
“麻花辫你编了五次才编好,鱼骨辫打算试几次?”冉步月笑了一下,预告道,“坐稳。”
车窗上升,声浪忽地轰鸣,跑车飞驰驶入公路,在暗夜中疾驰狂奔。
路灯飞快向后退去,车内音乐的节奏伴随着引擎声,谁都没有主动提正事,只专注于享受纯粹的驾驶乐趣。
“我第一次看你开跑车,开得很好。”舒枕山问,“后来练过?”
他没有用“之前”,而是用的“后来”。
“没专门学。”冉步月说,“搞懂原理就行。”
舒枕山:“能的你。”
时速到达230公里的时候,冉步月说:“我是在你的监督下飙车的,没乱跑。”
舒枕山:“这个事情我们之后再聊。”
冉步月就不讲话了。
到达沙漠边缘后,他们换了一辆沙漠车,向导带领他们来到沙漠高处,告诉他们太阳升起的方向,就离开了。
夜空像块深蓝色的丝绸,水钻般的星星组成了银河,从天穹垂落到远方的沙丘里,波浪形的沙丘呈现出神秘的深灰蓝色。
万籁俱寂,只能听见沙砾的窃窃私语,或许还有蜥蜴的小爪子踩在沙地上留下的脚步声,沙丘在极为缓慢地被重新塑造。
无垠天地之间,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冉步月抱着膝盖看星星,下巴埋在膝盖里。舒枕山坐在他身边,沉默地斟酌该如何开口。
“对不起。”冉步月突然道。
舒枕山愣了愣:“你道什么歉?”
冉步月侧头看向他,又垂下眼:“我当时不成熟,无缘无故不理你很久,是我的问题。”
“……”舒枕山在心里很轻地叹了口气,“阿冉,你什么都没做错。如果换成我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。”
“而且你父亲的事,我觉得很抱歉。”舒枕山说,“如果我早些知道你经历了什么,我就不会那样逼问你……”
舒枕山觉得愧疚,他曾经猜测过各种原因,比如冉步月突然不爱他了,移情别恋了,或者自己无意中触怒了对方,但都没想到,是这样沉重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