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为我们都没受伤,您也没找我的麻烦。”
他们走到桥头。
“既然闭着眼睛能帮助你思考论文,”塔齐欧道,“你为什么又要在这时候跑步?”
“因为我喜欢跑步。”
学生看向他说:“就我个人而论,跑步是最不受限制的运动——只要我想,随时随地就能去做。我压力大的时候也会去跑步。您知道,数学不适合在焦虑状态下学习,所以我习惯用跑步来减压,跑完再去学数学。”
“我猜你更喜欢数学。”
“嗯,就算您猜对了吧。”
人类主动发出邀请:“一起?”
塔齐欧:“带着报纸和泰迪?”
“我可以帮您拿纸杯。”
“谢谢。那么,开始吧。”
90
几个月后,塔齐欧改变主意,他决定暂时不回太平洋——他要去印度看望那位学生的家人。“我父亲在印度民政部当官,母亲在那边陪他。我们很少见面,我为他们准备了圣诞礼物。”
“我替你送这份礼物吧,阿兰,”塔齐欧说,“等我的好消息。”主要是他还没去过印度,也正好想去看看。
就这样,在人类的帮助下,塔齐欧买了张船票从英国驶向印度。他时常趴在桅杆上,复诵着热力学定律和积分公式,以此来克制自己一头扎进海里的冲动。
很快他又觉得不够,就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出题。做完题后,他设想莫里斯在身边,自己该如何把这些东西教给他,再听他如何给自己讲心灵哲学和认识论。
海风滋润天际,长出一大片玫瑰,藤条缱绻,花朵相继绽放,风光旖旎,说不出的妖娆;弯弯的月亮焕发出幽光,被空气过滤,如同银色三叉戟刺透水汽,直抵人心。
咔嚓——!
咔嚓——咔嚓——!!
塔齐欧偏过头,看到一个打扮干净利落的亚洲人正举着双反相机,镜头对准这边不停地拍。被发现后,这只人类放下设备,动作轻柔缓慢,伴随着迷蒙的眼神,产生一种麻醉和惹人注目的效果。
“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照片吗?”塔齐欧表示友好。人类没说话,默默朝他走来,将那些已经保存到取景器里的画面一张张切换。
塔齐欧:“……你一直在拍我?”
摄影师笑了笑。
“私以为,”他用柔软而含糊的英语轻声道,“您和我的新胶卷很配。”
塔齐欧全神贯注地盯着照片。
他对照着拍摄时间,发现当他想到莫里斯时,眼睛在相机里是糊的。不过整体看来这组照片拍得确实不错,或许他可以花钱把它们买下来,选几张寄给阿兰,剩下的自留,再塑封一张,到时候贴波塞冬人中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