吊坠?
渊灵这样一说,燕拂衣才感觉到什么,有些颤抖地摸了摸胸前的位置。
他很慢很慢地,从那里挑出一根细细的白链。
燕拂衣的呼吸几乎完全停滞了。
他愣愣地望着那枚熟悉而又陌生的星月,感觉腿都发软。
沉重的酸涩似乎在沿脊柱往上爬,脑子像突然被白亮的刀片刮过,尽力想要遗忘的那一幕,又不依不饶地闪现出来。
燕拂衣指尖在抖,他的手一时都僵冷着,很难做出把那吊坠交出去的动作。
一双温热的大手探过来,将他的两只手都裹在掌心。
“没事儿,月亮,”李浮誉很及时地提醒他,“都还来得及。”
那双深色的眼珠也便被他的声音吸引,往过转去。
李浮誉一脸很柔和而认真的神色:“我好好的,你娘也会好好的——我保证。”
燕拂衣的手还是那么凉,握住的时候,就像握住一块冰。
但这块冰在静悄悄地融化,燕拂衣清浅地呼吸了一下,松开手指。
星月便落在李浮誉掌心里。
李浮誉接过来,仍留一只手安抚地圈住那些手指,看向脸色比燕拂衣也不遑多让的谢陵阳。
他生出一个极荒谬的想法。
谢陵阳垂着眼,这个总沉稳冷静的道长似乎失了大半方寸,游魂一般走上前,往他师尊手中一看。
他晃了晃,好像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气,跪在地上。
李浮誉探寻地望向渊灵。
渊灵眼中神色亦极复杂,凝神看着谢陵阳的背影,不知道该不该替他说。
好在谢陵阳只失神片刻。
他转移了目光,似是不敢往燕拂衣脸上看,又像是很想去看他,可最终仍只控制着自己盯着面前的一棵树,用空洞的声音开了口。
“师尊要复活的那个人,”谢陵阳说,“可以用我的血。”
李浮誉眉梢高高地挑起来,握着燕拂衣的手一紧,眼瞳深沉道:“你稍晚些来找我。”
说完便急急转身,欲带着燕拂衣离开。
可他掌心中凉软的手挣了挣。
“……师兄。”燕拂衣站在原地,第一次没有跟随李浮誉的动作。
李浮誉心里一跳,见他已抬起眼,坚定地看向自己。
“是不是有关我母亲的事?”燕拂衣很敏锐地轻道,“你是不是……可以复活我母亲?”
他的睫毛很长,凝着方才在温泉中沾上的水汽,在斑驳树影中显得有些软。
但李浮誉很清楚,那根本是最荒谬的错觉,如燕拂衣这个人,总是出人意料的聪颖敏悟,坚定决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