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股腐臭的气息裹着阴寒的风往骨头缝里钻,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,连指尖都在抖。
祁煜琛的胸膛抵着我后背,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外袍渗进来,像团烧得正旺的炭火,烫得我眼眶酸。
"清儿。"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点哑,像是怕惊碎什么,"我抱你出去。"
我这才现自己双腿软,刚才在阴泉边拼尽全力泼灵泉时没觉出疼,现在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的钝痛突然涌上来。
祁煜琛弯腰把我打横抱起,外袍下摆扫过满地鼎片,出细碎的声响。
他的破妄剑还插在鼎边,剑身上的青白火焰早熄了,却仍泛着冷光,像只警惕的眼睛。
洞外的月光比刚才更亮了,照得矿坑外的荒草都泛着银光。
祁煜琛脚步极快,我伏在他颈侧,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。
三年前坠崖时那双手的触感突然涌上来——指甲盖是黑的,指腹有常年握兵器的茧,推我下去前在我后心按了按,像在确认什么。
"那双手。"我无意识地攥紧他衣襟,"和推我下悬崖的那双手,气息一模一样。"
祁煜琛的脚步顿了顿,月光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:"三年前你说凶手身上有腐臭味,我查了所有往来云州的商队、镖师,都没头绪。"他低头吻了吻我顶,"现在这股气息从云州来,清儿,我们离真相更近了。"
风突然变了方向,卷着荒草叶打在我脸上。
祁煜琛把外袍又往上拽了拽,裹住我整个人:"先回祁家。
老宅有我布的镇邪阵,你体内灵泉刚和契印融合,不能再耗元气。"
他说"回祁家"时,尾音轻得像片羽毛,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——那是"我们的家"。
成婚这两年,祁煜琛总说"祁家"是"我家",可此刻他把我护在怀里,连呼吸都裹着暖意,倒像是在说"我们的窝"。
马厩里的青骓马早被他提前喂了灵草,见我们过来就打着响鼻刨地。
祁煜琛翻身上马,把我圈在他臂弯里。
马蹄踏碎月光,带起的风掀开他的广袖,我这才现他手腕有道新伤,应该是刚才斩尸将时被阴血溅到的,皮肤泛着青紫色,正往外渗黑血。
"疼吗?"我抓住他手腕,灵泉从契印里涌出,沿着伤口往上爬。
他反手握住我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灵泉传来:"比起你坠崖时流的血,这算什么。"他低头蹭了蹭我耳尖,"清儿,我总在想,要是早两年遇见你,是不是就能"
"没有要是。"我打断他,把脸贴在他后背上,"现在这样就很好。"
青骓马跑得更快了,祁家的飞檐在夜色里渐渐清晰。
老管家守在角门,见我们过来忙迎上来,灯笼光映得他鬓角的白亮:"三少奶奶脸色不好,厨房熬了桂圆粥,奴才这就"
"不用。"祁煜琛把我交给老管家,转身去马厩牵马,"去前院正厅,把护院队张统领、账房孙先生都叫过来。"他回头看我,眼神软得像化了的春雪,"清儿先去偏厅换身干衣裳,我让春桃烧了热水。"
我换了月白缠枝莲的棉衫出来时,正厅的烛火已经点亮了。
张统领攥着腰间的九环刀,刀鞘上的铜钉被他捏得亮;孙先生扶了扶眼镜,案上的账本被他翻得哗哗响;连平时最稳当的老管家都在抹冷汗,帕子上沾着星点烛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