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后之事,天下皆知。
刘禧却在椒房殿外面画起一个圈,彻底阻断了毓嬛想传递消息的可能。她无计可施,唯愿能熬过这心惊肉跳的一夜,待明日大典之时秦王尚未入京,她便有法子让这一切尘埃落定。
眼下……她只愿他和姐姐一定要沉得住气。
她敛衣将一把匕收于袖中,召来雪雁,“我让你备的东西可备好了?”
雪雁应和着,慢慢从怀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她。
终有些于心不忍,“姑娘……这样做就没退路了……”
毓嬛不以为然,干脆利落的拆开,用指甲刮起一层粉末藏于其中,冷笑道:“打从皇帝将我和石家视为维护皇权的棋子时,我早无退路可言,不过抵死相抗以尽人事,末路之人,何忧死怖?摇尾乞怜,我才不齿。”
如果原来因执念混淆了她的志向,现在却空前明晰,皇室的头衔的虽然高贵,遗憾的是皇帝疯癫,只有皇位换人来坐,安阳石氏的兴亡才不会受到任何牵制。
可惜她明白的太晚,他紧锣密鼓谋划这一切时,她还蒙在鼓里,她做着扬眉吐气的春秋大梦,他却想要鱼和熊掌一并兼得,多大的讽刺!
可偏偏这世上的哪有完全?
揭开金丝碳炉的罩子把最后一点证据销毁,心中便只是剩下这一口气,刚盖好,外面便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,通传的小太监报,是少府的人便到了。
她不动声色的坐好,以安然的神态接受来者的拜见。
“微臣少府衣丞拜见皇后殿下。”说着,便命人将东西呈上来,回道:“这是明日封后大典要用的翟衣和凤冠,陛下特命我等送来。”
她抬头看了一眼,心里的恨意如潮水滋长,不喜不淡的让雪雁接下,冷漠说:“难为陛下费心。”
丞衣说是啊,“且不说陛下登基之时尚未立后,便是晃晃至今,后宫之中也只有您一位主子,可见您与陛下才是世间最心合意合之人。”
奉承的话说多了口干舌燥,可面前这主子连个反应都没有,衣丞擦了擦汗,作揖道:“差些忘了恭祝殿下大喜,明日您就能和家人团圆了。”
这话果然激起了她的兴趣,“团圆?”
听她念念有词,衣丞为她解释说:“是呐,陛下日前已召秦王回京,秦王已经应了,眼下估摸着明日就到了!”
毓嬛一个激灵猛站起来,仿佛一记耳光抽得她脸颊滚烫,她直勾勾看着衣丞震惊的脸,身体如弓被拉到极致,仅一瞬便如被剪断了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衣丞大惊失色,一时难以分明,“殿……殿下?”
此刻殿中人多眼杂,眼见毓嬛濒临失控边缘,雪雁连忙遮掩打道:“衣丞慌什么,殿下不过是身子乏了罢了,无旁的事您也赶快带人退下吧。”
衣丞没旁的话说,紧忙垂着两手告退。待人走得远了,雪雁才轻轻唤她,“姑娘……”
屋漏偏逢连夜雨!毓嬛笑着流泪,两眼空洞的看向她,“完了……全都完了……”
秦王进了京,便是和石家一起架在炉火上烤,如此一来,皇帝的目的便达成了,本以为秦王会知难而退,没想竟是这般自投罗网。
天塌了,不知何去何从,雪雁还试着安慰她,“先别急,秦王他敢来或许是有他的考虑,您就算不信秦王,秦王妃她到底是您的亲姐姐,她不可能看着秦王和石家玉石俱焚的。”
毓嬛只是摇头,“就算他们知道这是个陷阱,也会以为以兵戎之力便可分出胜负,却不知陛下早已在密道之中埋下火药,待他入城引燃,届时别说秦王和他的精兵强将,便是长安城也会灰飞烟灭。”
“不,”她迅擦干眼泪抬起头,“我绝不能让那个始作俑者毁了这一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