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任何有过情伤的人都知道,对付回忆有两种方法。”我举起手指:“第一种方法,创造新的回忆盖过去。”我捧着杯子,让温度传递在手心之间:“像是来一趟正常父女会有的环游世界之旅,又或者说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旅行阿,一起被小纪玩弄阿之类的事件,就像上次见面时你想要达到的目的一样。”我闭上眼:“但即使你再怎么想修补这段关系,深爱着母亲的菈凡可不会答应,因为她根本不想跟伤害格蕾丝的你变得友好。”
“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鼓励呢。”
他笑着,一如往常的真诚,眼里却仿佛有着止不尽的悲伤。
“虽说我们的恋爱观大相迳庭,但我其实对你那套没什么意见的。”我耸耸肩,将奶茶一饮而尽:“如果你真的是大烂人,是无法获得大众的喜爱的,特别是在这么长时间的验证之下。”
“可是你还是讨厌我,而且是认真的。”
“我看起来像是理性的人吗?”我放下空杯,鼓起了嘴。
“纯爱党好麻烦阿。”嘴上这么说,他还是帮我再次倒满了奶茶:“那么第二种?”
“为什么都是我说阿。”我嘟哝着:“你不是也懂吗?”
“咖啡和奶茶是我泡的。”他向我举了举杯子。
可恶,我竟然无法反驳。
“第二种,欺骗自己,伪造过去的记忆。”我盯着奶茶波澜不惊的水面:“包括而不限于,我没有那么爱她、我只是没有认真、我是被逼的、那不是我的错等等。眼前我们需要的谎言,就是吴鸣,你,一直以来只深爱着格蕾丝一人吧。”
“所以,就轮到我出场啰?”
“是阿,就像是你现在演着亲切的岳父一样,要演一位过了十几年之后才发现自己深爱着过世妻子的丈夫,对你们这些演技怪物来说简单到不行吧?”
“演技阿,这对拉托娜不会太残酷了一点吗?”
“并不会,最近我才知道,所谓的演技并不是那样的东西。”我再次喝了口奶茶,这次有点太甜了呢:“模仿的像与不像也罢、感不感动也无所谓,追根究柢,所谓的演技就只是演者想要展现出的一种面相而已,同名同姓的角色,随着观众的种类、时间、地点都有着不同的演译,也就是说。”
我耸耸肩。
“只要你演得出来,那就代表你是知道只深爱着格蕾丝的吴鸣会是什么样子。”
吴鸣的身体仿佛冻结般没有动静。
“这样就够了,对吧?”
咖啡与奶茶的香气在空中交融在一起。
我静静地等着。
良久,他终于开口。
“但我终究不是那样的人。”吴鸣叹了口气:“看过礼物的你也知道,我是不会懂你那只爱一人的心态的。我会爱上很多人,而我爱上的人也可以爱上很多人,对我来说这才是这世界最棒、最自由的生活方式。”他看着角落的那幅画:“我以为格蕾丝也是一样的,但她变了,而且即使我再怎么努力说服她,她依旧……”
变得只爱你一人。
对许多人来说的恩典,对吴鸣来说却是诅咒。
“所以,就跟我不会去演格蕾丝心目中的吴鸣一样,我也不打算去演拉托娜心目中的夫妻关系。”他仿佛被画中的少女抚慰了般,精致的嘴角微微上扬:“即使那代表着不尽人意的结果,我也不会后悔。”
唉,至高神就是爱上了这样的他吧?
真是狡猾。
“真是抱歉,不过有你陪在她身旁,应该没问题的。”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:“如果她因为想起了人渣父母而感到难过了,就好好安慰她吧,你不也喜欢她哭泣的样子吗?变态女婿。”
“才、才没有!”就是!我才不觉得哭哭菈凡可爱呢!
“随便你说。”他摊了摊手:“不过我还是想善意地提醒你。”
“你那,能够爱上很多人是因为你不够爱真正该爱的那一个人,的恋爱观。”
他举起手指。
“与我,只能够爱一个人是因为你过度占有了该爱的那一个人,的处世法。”
手里的奶茶突然冰冷无比。
“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说是非常相似的。”
他不带任何的批判,说出了如此的话语。
“看似相反的两面硬币,最近的地方其实是边界的距离。”
诚挚的双眼并没有任何欺骗,如果需要证据的话,大概只需要三个字吧。
格蕾丝。
“果然如此呢。”我突然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