抵达时,已查清阮丹青是独自去机场,买了回国机票,正在家中。
安全就好。
没事就好。
这时,他仍抱侥幸心理。
也许阮丹青只是想家了,回家看看,无伤大雅。
可当他走进房间。
实在无法再欺骗自己。
窗户上三层叠帘紧闭,厚且长。他让人什么都别动,卫生也不做,才几天时日便落了灰。他拉开半边,露一条缝隙,午后光柱中,尘粒疯狂飞舞。
他静坐。
读阮丹青的信。
【褚世择亲启:
感谢您资助我大学学费,如今我学业完成,思乡心切,考虑很久,打算回国发展,故而离开。
以上。
祝您生活安好。
阮丹青】
最后这个签名“阮丹青”写的行书,笔锋几乎飞扬起来,十分潦草。
可见笔者多么雀跃。
他的心刺痛。
离开他,就这么开心吗?
一直以来隐隐的不安落到实处。
阮丹青想离开他。
他明明知道阮丹青是什么性子,好玩,怕痛,吃软怕硬,感觉至上主义。你让他觉得舒服,他不介意陪你;不然的话,就是给再多钱,他也不要。
他回忆那日他跟阮丹青做了什么,说了什么。
印象里,阮丹青红着脸,忍耐地问:“褚先生,我有事想和你说。正经事。我们能不能不做?”
他没当一回事。
再回想起自己的轻怠,想一次就像挨一巴掌。
他无比难受。
所以,感情这件事,但凡能冷静自持,只是情不衷而已。
打开手机,不知第几次翻看他给阮丹青发的消息有没有回音。
没有。
石沉大海般。
他被拒收了。
是的。
很显然,阮丹青将他删除拉黑了。
阮丹青差不多留下了所有东西。
带不走的课本、草稿纸、内裤、游戏机、他非要送的手表和黑卡……他就这样,同这些或贵或廉、或有用或没用的东西,一起被扔掉了。
多么任性的小孩。
说不喜欢就不喜欢,说不要了就不要了。
不知忒地,他忽然想起他教育侄女的那句:“你要是渴盼得到一项你觉得珍贵的东西,就应该用你也觉得珍贵的东西来换,而不是钱。”
没失去时并无感觉。
而今失去,才发现阮丹青对他来说至关珍贵。
他终于意识到。
是他没讨好阮丹青的欢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