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安夏闻言,忍不住开口帮他说话,“你们平时出入的都是些高档餐厅,一顿饭吃下来,至少得几千块,那可是傅峥好不容易打工攒下来的收入……”
唐悦欣显然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,敷衍地说了一句,“行行行,知道你心疼他,我们会把握好分寸,不会太过为难他的。”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裴安夏也不好继续推脱,她心里盘算着,大不了到时候她再偷偷塞几张钞票给傅峥,不叫他吃亏就好。
好在唐悦欣还算说话算话,选择的是一间价位中等的日料餐厅。
待人都坐定,裴安夏接过菜单,来回看了两遍,专挑手卷寿司和炒饭这种便宜又管饱的东西点。
唐悦欣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,见此情状,当即扭头对傅峥说:“你知道安夏爱吃什么吗?她最喜欢海鲜,虾子只吃牡丹虾,刺身只吃蓝鳍金枪鱼的大腹,还有……”
那时好感值还没刷满,裴安夏生怕给傅峥带去过多的心理压力,连忙出声打断唐悦欣的话,“傅峥,你别听她胡说,我才没有那么挑嘴。”
傅峥抿着唇,默不作声地招来服务员,依照唐悦欣所言,加点了好几道刺身拼盘。
裴安夏劝说无果,脸上露出几分不悦。
唐悦欣明显是在使用激将法,连她都听得出来了,傅峥那么聪明,没道理会上当。他这番行为,分明是没钱还要打肿脸充胖子。
亏她还担心他手头紧,拿不出钱来,结果根本是白费心意。
傅峥自然知道裴安夏是在为他着想,他也不是为了脸面故意装阔,他只是单纯地想对她好。
他的姑娘娇生惯养,被家人捧在手掌心长大,他不希望她为了配合他,而学会委曲求全。
裴安夏显然不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,她气都气饱了,尽管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,也没有什么胃口。
等到吃完饭后,裴安夏和唐悦欣等人挥手告别,准备打车回公寓。
傅峥察觉到她心情不虞,试探地询问道:“刚才那些菜品,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?我看你吃的很少。”
裴安夏觉得这人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火气再度上涌,“你是不是嫌钱太多?请客这种事情,心意到了就好,她们可不缺你这顿饭钱,反倒是你,又得缩衣节食的过日子,你不觉得累吗?”
裴安夏越说越来劲,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。
傅峥想安慰她几句,他平时虽然节俭,但这几年也攒下了不少积蓄,着实不到拮据的程度。
然而,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,裴安夏已经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,伸手往他裤子口袋塞。
她动作急,小手探进口袋胡乱摸索。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,她手心的冰凉,和他灼热的体温,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傅峥下意识抬起胳膊,阻挡她的动作,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狼狈,“不累,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裴安夏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,心里越发不爽。“你傻不傻啊?你难道看不出来,她们就是存心想要羞辱你吗?”
傅峥听了这话,面色依旧淡淡的,没有表露出多余的情绪。
他当然清楚,她的朋友是刻意刁难于他,但究其原因,不过是觉得他配不上她。
傅峥垂眸,低沉的嗓音传进她耳朵里,“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别人。”
不是为了别人,换句话说,仅仅是因为她。
即便明知道她的朋友不怀好意,可顾忌到她的感受,还是选择容忍。
在餐桌上,有个瓜子脸姑娘扬着下巴对他说,“你就是安夏新交的男朋友?叫什么名字。”
傅峥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道,“我是傅峥,A大计算机专业的学生。”
瓜子脸姑娘歪了歪头,疑惑道:“哪个争,争气的争吗?”
说完她又自问自答,“确实是挺争气的,靠着拿奖学金都能考上A大,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。”
这句话看似夸奖,实则语气隐含轻蔑,到底还是瞧不上他贫困生的身份。
傅峥没急着反驳,倒是裴安夏有些坐不住了,先一步抢话道:“不是争气的争,是傲骨峥嵘的峥。”
裴安夏第一次听到,便觉得苏晓月真是十分擅长起名字。傅峥人如其名,哪怕出生低微,却有一股正直不屈的气节。
然而这样一个人,却甘愿为她一次次弯下傲骨。
他当时该是有多么喜欢她啊?
……
思绪逐渐回笼,裴安夏视线穿过重重人群,与男人幽深的眸子对上。
傅峥面容平静,像是不曾因为她的出现而掀起任何波澜。
在场的都是人精,眼见男子虽然年轻,但是气度不凡,基本已经将他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,纷纷簇拥上前,想要攀附这位新晋的傅家公子。
傅怀远策划这场宴会的目的,本来就是为了隆重地介绍这个半途找回来的儿子。
这会儿正端着酒杯乐呵呵地说道:“这是犬子,比寒舟小三岁,生意场上许多规矩都不懂,往后还要劳烦各位多多担待、多多指点。”
那可是京城傅家的公子,谁敢说要指点他?
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,傅怀远这番说词纯属是客套话,当不得真。
宾客当中,不乏有善于阿谀奉承之辈,连忙接话道:“傅总说笑了,贵公子一表人才,必然是虎父无犬子!”
“抬举了,抬举了。”傅怀远嘴上谦虚着,眼神中的骄傲却是毫不掩饰,显然对此很是受用。
裴安夏以前就知道傅峥出色,但直到这时候,她才直观地感受到他究竟有多耀眼夺目。
当他穿着高定西装,往那儿一站,便将周围的一切都衬托成了背景,有种叫人挪不开眼的吸引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