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余里,便是一刻不停的跑,也需得到明日才能到。如今匪徒在后追,他们又饥又渴,如何能撑到那时候。
崔时音抿了抿干燥的嘴唇,哑声道,“二十余里太远了,安福那边我估计也拖不了多久。如果继续跑下去,肯定会被他们追上。”
贺兰樾愣了一会儿,紧捏着她的手掌心道:“嫂嫂莫怕,不远处有一条河,只要我们坐船顺着这条河而下,不需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寻到有人烟的地方。”
“三更半夜,这个时候还会有船吗?”崔时音皱眉问道。
“我们去那边看看就知道了。”贺兰樾苦笑一声,也不敢作出保证。
就在两人边跑边谈之时,忽然听到背后不远处传来呼声。
“大哥,这里有脚印,他们定是往前面跑了!”
“快追上去!不要让到手的肥羊丢了!”
转头一瞧,好几只火把正往他们方向靠近,辨着声音竟是破庙门外的匪徒。
崔时音两人闻言,脚下不敢有一丝停留,加紧步伐往河边跑去。
许是苍天作美,河边处竟停着一艘渔船,船上还亮着一盏灯。
两人喜出望外,连忙招手呼叫,“船家!烦请靠岸!我们要登船。”
随着小灯摇晃,一个精瘦的汉子从船舱中探出头来,见得岸边两人狼狈的形态,又瞧见不远处晃动的火光,哪里还不晓得情况,板着脸说道。
“夜半三更要渡河,可是要加钱的。”
贺兰樾闻言松了口气,钱是最容易的事情,只要能摆脱后面追击的匪徒,多少钱都不是事。
“你且载我们到下方的村落去,钱随你开口。”
船家听见他如此豪爽,板着的脸扯出一丝笑意,竟像带了一层面具般,渗得慌。
“这可是你说的,届时不要反悔。”
贺兰樾见他还在磨叽,背后的匪徒声音越来越靠近,催促道:“自然!你快将船划过来。”
船家将船划到岸边来,“急什么,反正早晚都一样。”
火光一点点靠近,崔时音两人都能依稀看到匪徒那一张张狰狞的脸。
待登上船远离岸边后,崔时音不知为何,一直心绪不宁,不断的打量着周围。船上的物件十分简陋,仅一盏灯,一张桌子底下铺着草席,下脚的地方随处散落着一张渔网。
但不知是她眼花还是怎的,竟瞧见草席上有一大团深色的印迹。
“这位小娘子要是害怕,可到哥哥身边来,我会护着你周全。”
船渐渐划到河中央时,船家便频繁将眼神投向崔时音,见她四处张望,竟不顾贺兰樾在一旁,张口便问。
贺兰樾将崔时音挡在自己身后,冷声回道,“你划好自己的船便是,多余的话不要问。”
“我便是要问又如何?”岂料,船家竟如此桀骜,登时板着一张脸。
“你!”贺兰樾虽指望着船家能够载着他们逃离生天,但他也不能忍受一个粗野之人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心上人。
船家面带轻蔑,将手中的木桨放下,抱胸道:“现在我要收船费。”
“你还未到地方,到了地方我自然会给你。”贺兰樾忍着气说道。
“那可不行,我行一米水路便要加十两黄金。你自己瞧瞧已经行了多少米了?”
一米水路加十两黄金,无疑是趁火打劫。但瞧着船家的样子,是想要撂担子。岸边的火光还在,也意味着匪徒没有离开。
贺兰樾心里清楚,这个时候不能跟他闹翻,只能捏着鼻子道。
“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按照承诺将钱给你。”
“你说能拿钱就便能拿钱吗!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!”船家犹在胡搅蛮缠,俨然一副不拿到黄金就不开船的模样。
贺兰樾脸色也拉了下来,待要开口与他辩论。
忽然,崔时音拉了拉贺兰樾的衣袖。
“怎么了?”
贺兰樾转头望向她。船家的眼神也跟着直直望过来,看到崔时音脸色惨白,忽而一笑,令人毛骨悚然。
“小娘子果然眼利,还是被你发现了。”
边说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,几瞬之间,便直直的插入毫无防备的贺兰樾胸中。
崔时音刚要伸出手将他拉开,却在电闪雷鸣间被贺兰樾推开。
“阿樾!”
顾不得眼前的危险,崔时音倒地之后立马扑到贺兰樾身前。
鲜血顺着锋利的匕首蜿蜒而下,贺兰樾遭此袭击,已然不能动弹。但见着崔时音落泪,还是挣扎着伸出手,想要握紧长剑保护她。
奈何受伤太重,连手中的剑都无法握紧。
瞧这两人悲痛的模样,船家轻笑一声,“老子的船可不是想上就上,想下就下的。你这厮仗着投了好胎,还敢与我辩论。活该跟先头那个死守着破船的老头一样,到河里去喂鱼。”
崔时音泪眼盈盈的转头瞪向他,倾城的容貌虽被灰土遮掩住一部分,在月光之下,却格外动人,让手上人命不少的船家竟感到心痒无比,如同受到蛊惑般将手伸向眼前的月光美人。
美貌可以带来罪恶,也可以是利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