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起的手腕立马被温热的掌心握住,摇晃间蜡油滴落下来,在即将降落之际,崔时音的手一松,烛火连带着蜡油全到了男子的手上。
“烛火危险,夫人还是莫要碰为好。”
崔时音咬着唇,晃晃脑袋,强要自己镇定下来。
似是觉察到她的不对劲,面前的男人边将烛火熄灭,边关切上前想要扶着崔时音。
“怎么了?可是不舒服?”
“不要碰我!”崔时音嫌恶的甩开他的手,喘着气道。
刘济的手悬在半空中,脸色隐在半阴半明的暗色中,片刻,才缓缓放下。
“你究竟想怎样?想要我的钱?命?还是我的身子?”
崔时音看不透此人为何要将自己掳至此处,但想来无非就这两样罢了。
听着女人冷淡嘲讽的话语,刘济喉间干涩至极,以前的温柔细语,两情相悦仿佛成了昨日美梦,眼前人还是如旧,但为何他再也感受不到她爱意了。
“我只要你的心。”
崔时音实在觉得可笑,此人仿佛听不懂话般,方才她就已经强调过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纠葛,如今他竟装作听不见般,还说要她的心。
懒得再与偏执之人计较,崔时音索性偏过头去,不发一言。
男人似乎并不需要她说话,自顾自地说道:“夫人当真是狠心,不过短短的两三年时间便已有了新人。你可知我每每在暗地里听到你与那李湛的消息是如何的嫉恨!我恨不得将他的脸划烂,将他碎尸万段!”
嘶吼出来的声音不断在殿中回荡,佛前那几缕笔直的香烟似被话语中的怨气所吓到,在半空中绕了个弯。
崔时音此刻终于有了反应,脸色苍白的回过头来,看向眼前形容疯癫的男人。
身形、姿态和那双狭长的凤眼竟意外的与脑海中的人对上。
“你!你到底是谁?!”
男人见到她难以置信瞪大的眼眸,心中的狂躁顿时消了一半。是呀!她尚且不知道我还活着,怎能怪她呢。
思及此处,刘济的嘴角又展开温柔的笑容。
他倾身向前,跪在崔时音的脚边,轻声道:“音音,是我!你的夫君——贺兰亭呀。”
崔时音听到“贺兰亭”三字,如遭雷击般,嘴唇哆嗦着,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,几乎栽倒在地。
曾经化名为贺兰亭的刘济,见她如此,心中怜惜,忙膝行上前,拉住她的手,好生安慰。
“啪!”
一声脆响的巴掌声打破了刘济的幻想。
他抬眸望去,眼前挚爱之人的眼中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,反而是无边的怒火。
“你若真是贺兰亭,怎么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?!你怎么好意思?”崔时音眼中含着恨,一字一句的质问着。
刘济的双唇一张一合,想要开口说他的无奈之处,说他对她的思念和爱意。但在与她的泪眼接触后,万般言语皆凝滞喉间,吐露不出来。
最后,只哑着嗓音说出一句,“音音,我有我的苦衷。”
“苦衷?”崔时音嗤笑一声,“你的苦衷便是以我为牺牲,视我为累赘。你口口声声说爱我,却向我隐瞒你的身份,将我戏弄于股掌之中。瞧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贺兰府里为你守着,你心里很是开心吧?”
“不是的!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,我怎会视你为累赘!”刘济窥见她眼中的失望,慌忙解释,“我有仇人在外,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隐瞒身份。我对你的心日月昭昭可见。看着你受委屈,我心中怎能不痛,只是我想着在贺兰府有我吩咐,好歹不会有人公然欺你”
“是!”崔时音提高声调打断他的话,“一切都是你想着!你何尝想着我会怎么想?我愿不愿意被瞒着留在贺兰府?”
“贺兰亭,你不如不出现。你一出现便让我觉得我在贺兰府那几年很可笑。”
刘济听到此话,颓然的低下头,愧疚至极。
沉寂许久,他开口道:“音音,我会补偿你的。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崔时音已然麻木,“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补偿。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身世和苦衷,我只希望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,再也不要有交集。”
一听到崔时音要划清界限的话,刘济断然拒绝,哀求道,
“我做不到。我们既做了结发夫妻,那便永生永世要走下去的。你不能抛弃我,音音,我只有你了。”
崔时音已经不是贺兰亭的妻子,眼前的男人终究不再是贺兰府中的大公子。双方的身份都已经变了,又怎能强行牵扯在一起过日子呢?
崔时音无法想象。
“贺兰亭,你明明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我也早已与你和离。”
“我从未答应过。”
刘济几乎是在抛却脸面耍赖,在他看来,以前的贺兰亭和现在的刘济都是同一个人,与崔时音的婚姻关系自然还存续着。
见他如此无赖的形状,崔时音也不与他多言,直接道:“不是你同意还是不同意,你我终究还是走向了陌路。我心有所属,不可能再走回头路。”
刘济听到此话,静下来片刻,随即僵直着身子站立起来,扯了扯嘴角。
“说到底,音音你的心还是落到了李湛的身上。”
“是,我的心是落在了他那里。但即便没有李湛,我也不会再与你牵扯。盖因你是个神秘莫测、自私自利之人,将个人之得失置于我之上,罔顾我的意愿,将我欺瞒至此。而李湛不同,他光明磊落,体恤弱小,我不愿做的事,他会遵从我的意愿。”崔时音直言回道。
虽然已感受到她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,但刘济听到她几乎直白的话语,仍心如刀搅,嫉恨之下,怨语脱口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