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突然回来的陈循,柳映梨神色坦然,低声问:“去医馆看过了?”
“嗯,孩子们状态还不错。殿下这是去哪?”
“府衙。”
“找孟知府算账?”
柳映梨摇摇头:“是其他的事情。”
陈循凝着她半晌,内心情绪复杂。
“方才的话,臣都听见了。殿下真的要抗旨?”
他没有想到,柳映梨竟然能为了普普通通的流民们,毅然决然到这种地步?
她轻松一笑:“有何不可?”
“可那是死罪……”
话出口后,陈循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情绪。
担心,踌躇,害怕。
这在以前,是他从来不会有的东西。
为了父亲,他愿意在皇城悄无声息的活着。
即使以前处处受柳映梨刁难轻贱,他也只是想,再忍忍,再忍忍就好了。
等到时机成熟,他会一雪前耻,会恩怨皆消!
然而此刻,看见眼前敢公然抗旨的柳映梨。
陈循竟才惊觉,他一直口口声声说的要拯救沧州,要平定战乱,仅仅只是一句空头口号?
世间清醒顿悟的人不少,真正去做的,只她一人。
陈循闭上嘴巴,从心底生出一股愧疚之感。
柳映梨见他没再说下去,歪着脑袋等了会。
“孟知府对殿下心存芥蒂,臣还是跟着吧。”
许久后,他吐出一句话。
柳映梨眼眉淡弯:“世子好像特别钟情于纠结这两个字。”
“臣向来如此。”
她拍了拍陈循的肩膀,明眸皎瑕:“做人做事,应当果断,本宫从不困在其中。你记得,要多跟本宫学习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他无奈失笑。
江陵关的府衙中。
孟祈年没在。
柳映梨堂而皇之坐在公堂之上,翻看着公案桌上的册子。
一旁站着位唯唯诺诺的文弱书生,是孟祈年的吴师爷。
他看着柳映梨乱翻册子,将公案桌搅得一团糟,欲言又止。
直到看见柳映梨身子向后靠去,悠闲地将腿搭在桌边,泥巴蹭到状纸上,终于忍不住道:“此乃办案公桌,殿下还是收敛些为好。”
“你在教训本宫?”
“下官不敢……下官只是觉得这样不妥。”吴师爷捏了一把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