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妃嫔小的只有十五六岁,大的不过二十一二,一个个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。吕戟一双眼睛像蜜蜂一样在花丛中飞来飞去,最后停在一朵鲜花上,再也挪不开了。
吕戟走过去围着她转了一圈,笑嘻嘻道:“这位是?”
旁边的内侍连忙赔笑道:“林婕妤。”
“哦……”吕戟说着朝她手上摸去。
林婕妤怫然变色,“你是何人!”
吕戟涎着脸道:“我姓吕,你说我是谁?”
林婕妤甩开手,“你放尊重些!”
“哎哟,这么烈性啊……我喜欢!”吕戟转头问道:“她家里是?”
内侍一手掩着口,小声道:“是广川送来的采女。家里是佃农,去年接到都中,授了大夫。”
“哎呀!原来是林大夫家的!”吕戟一脸吃惊地对林婕妤说道:“你还不知道吧?林大夫涉嫌谋逆,要被下狱诛九族了。”
林婕妤花容失色,“不会的!我父亲平素最不喜生事……”
“现在还不是。”吕戟淫笑道:“但只要我说他谋逆,嘿嘿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吕戟嗤笑一声,然后板起脸,转身对那些妃嫔说道:“刘骜那小子已经死翘翘了。你们这些妃嫔,连个子嗣都没有,这辈子都没指望了。如今太后让你们迁往北宫,你们要感念太后的恩德,还要记住自己的身份。看到这些内侍了吗?他们还有放出去的一天,你们就是死,也得死在宫里!”
“知道永巷吗?就在北宫西北角。一条青石巷子,一年四季都见不到太阳。不听话的妃嫔,都会被关到里面。”他呲牙一笑,“明着告诉你!关在里面的妃子,我全都肏过!不管是昭仪,还是什么婕妤、贵人,在里面用不了两天,就乖得跟母狗一样。”
“我为什么敢这么说?因为从现在开始,你们一句话一个字都传不出去!刘骜那小子活着,你们还有一份尊贵体面,那小子一死,你们就是个屁!你!过来跟她们说,是不是?”
那内侍躬腰道:“是,是!”
“赵氏呢?把她也叫来!妈的,我今天要先干了她!”
蔡敬仲摇头道:“那可不行。”
“有什么不行的?我一想到赵飞燕那浪货,下边就发痒。”
“你马上就要死了,还干个鸟啊。”
蔡敬仲说着,抬手往吕戟脑后拍了一掌,吕戟身子晃了晃,然后一头撞在地上,口鼻眼睛同时涌出鲜血。
那内侍大惊失色,“蔡常侍!这是……”
蔡敬仲拿出一块丝帕擦了擦手,“死了。”
“我知道是死了,可是……”那内侍赶紧对众人道:“你们可看清楚了!吕校尉是自己中风,一头摔死的,跟蔡常侍可没关系。”
“胡说。明明是我一掌拍死的。”
那内侍都快哭了,“蔡爷,我知道你仁义,可这种事你怎么还拼命往身上揽呢?趁着兵荒马乱,咱们编个理由,胡弄过去算了。”说着他带着哭腔拼命告诫众人,“蔡爷这可是为你们好,你们可别乱说啊。”
那些妃嫔一个个咬着唇瓣,拼命点头。
“诛杀逆贼可是大功,怎么能替我瞒着呢?”
那内侍呆了片刻,小声道:“蔡爷……”
“我瞧着长秋宫不错。”
那内侍似乎明白了什么,颤声道:“可咱们是北宫的人……”
“这边给的钱多。”
那内侍一脸挣扎,最后求救似的看着蔡常侍。
蔡敬仲轻飘飘道:“比你上半辈子挣得都多。”
那内侍心一横,“蔡爷,你都这么说了,我还说什么?我就跟着你干了!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蔡敬仲欣慰地点点头,“你去告诉大伙,眼下改投门庭正当其时。再晚就来不及了。”
宫外已经远去的厮杀声越来越近。除了阿阁的阅兵场是一片空地,宫内五步一楼,十步一阁,宫阙相望,亭台林立,无论是长水军的胡人骑兵,还是射声军的弓手都无法施展自己的优势,反而被乱军抓住机会,打了几个漂亮的反击。如果不是吕氏豢养的一批死士拼命挡住越骑军的冲击,险些就被乱军截断后路。
双方几经厮杀,最后在阿阁形成对峙。而刘建的登基大典,也在一片风雨交加之中仓促举行。
辰时刚过,刘建在家臣的护卫下步入崇德殿,然后由内侍宣读先帝遗诏,再奉上传国玉玺。刘建三辞,群臣三进,做足姿态之后,刘建才迫不及待地坐上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御椅。
接下来以宗正刘德为首的群臣山呼万岁,行三跪九叩大礼。随后刘建宣布改元,同时大赦天下。
刘建的登基仪式到底太过仓促,说是群臣,自愿加上被裹胁来的,连朝臣数量的十分之一都没有。倒是刘建攻占南宫时抓了一批内侍,天子驾崩,那些内侍无处可投,面对屠刀还有什么说的?大都选择投向了刘建。刘建大喜之下,一口气封了十名中常侍。登基大典时,由于貂尾不够,这些新晋的大貂珰只能用狗尾代替——好在宫里的狗还够用。
刘建登基的消息传出,乱军一片欢呼。随着鼓乐之声,天子御旗在崇德殿前冉冉升起,高达六丈三尺的旌旗上绘着日月升龙图案,下方垂着十二条火红的长旒,壮观无比。然而天子旌旗没升到杆顶,就被射声士用带着十字交叉的火箭烧了个乾净。
看到这一幕的程宗扬也不得不佩服,平叛军兵锋所指,都已经威胁到崇德殿了,刘建居然还硬着头皮登基。这么惨的登基大典,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。
但程宗扬很快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位不伦不类的狗尾天子。刘建登基之后,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已经烧光的天子旌旗,御驾亲征。新登基的天子亲临一线,乱军士气大振,从崇德殿一直杀到阿阁。
平叛军形势危急,一度被压到阅兵场外,几乎连白虎门都丢了。就在这时,一名带着白玉护颈的少年单骑杀出,一柄方天画戟犹如银蛟,接连斩杀越骑军两名军司马。他那匹战马通体赤红,神骏无比,奔驰间犹如一团跳动的烈火,速度奇快,一人一马,所向披靡。
作为天子亲卫的虎贲军赶紧护着刘建退下,新任的虎贲校尉陈升亲自断后。那少年一不做二不休,纵马冲上前去,银戟一挥,将天子旌旗碗口粗的旗杆一斩两段。然后又在屯骑和越骑两军包围之中连杀数人,溃围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