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静得出奇。
灯芯燃烧的噼啪声,在空寂的屋内格外清晰。
那句“你这里,可还容得下我?”在静谧中回荡。
穆清婉的心口猛地一窒,仿佛被他话语里某种滚烫的东西灼伤。
她垂下眼帘,指尖攥紧了冰凉的书卷,青白的指节透着几分倔强。。
容得下他?
他指的是这芳华院,还是她这颗只想偏安一隅的心?
穆清婉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。
“芳华院本就是世子之地。”她抬眸,迎向那双迫人的眼眸,“世子若不嫌弃,清婉不介意院中多一位访客。”
她将“容下”的对象,清晰地限定在了这处院落,界限分明。
萧衍眸色骤沉。
他大步向前,身躯几乎将她整个笼罩,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。
穆清婉胸口微窒,却硬生生稳住身形,不肯后退半步。
“简陋?”他低笑一声,带着冷冽的嘲讽,“本世子连沙场死人堆都睡过,何曾嫌弃过地方?”
“我拒了圣旨。”他再次强调,一字一句,敲在她的心上,“你当真……没有丝毫动容?”
穆清婉的心跳骤然失序,她攥紧衣角,随即又被她强行稳住。
动容?或许有。但又能如何?
她和他之间,是云泥之别,隔着的不止是身份地位,更是她极力想摆脱的泥沼。
“世子,”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,“清婉如今只是一介医女。皇家赐婚也好,世子拒婚也罢,都非清婉所能置喙,更不该牵涉其中。”
“穆清婉,看着我。”
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仿佛要剖开她所有伪装的平静。
穆清婉被迫抬起头,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“告诉我,”他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危险的审问,“你这般推拒,是因为萧祁?还是那个江淮安?”
他想起白日里萧祁主动为她揽责的模样,想起她与江淮安在岐黄轩讨论医术时的专注。
那份默契,那些画面,刺眼得很!
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躁与戾气在他心底翻腾。
凡是靠近她的男子,哪个不令他心生厌恶。
“与二公子何干!”穆清婉几乎是立刻反驳,她挺直脊背,目光清亮,“世子,清婉只想安稳度日,潜心医术。”
“我如今寄人篱下,不敢牵扯,无论是世子您,还是二公子,亦或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,“国公府任何人。”
萧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一股从未有过的钝痛感蔓延开来。
他为了她,对抗皇命,拒了皇恩,忤逆了祖母,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。
可她,却如此干脆利落地划清界限,将他与旁人,归为一类
“不敢牵扯?”他重复着这几个字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眼底却翻涌着受伤与暴戾。
“穆清婉,你以为,你还有选择吗?”
他一把扯过穆清婉的手腕,力度大得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。
穆清婉痛呼,试图挣脱,手腕却被铁钳般的力量禁锢。
“从你踏入国公府的那一刻起,你就注定只能是我的!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。
“放开!”穆清婉挣扎,“世子请自重!”
“强求无益!”她咬紧牙关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只会两败俱伤!”
萧衍胸口剧烈起伏,攥着她的手收得更紧。
放弃?他从未想过。
这个女子,他护定了,也要定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