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銮殿上的封赏并未改变穆清婉的初心。
明昭郡主的头衔,于她,远不及岐黄轩里那张坐诊的方桌来得实在。
她依旧每日回到岐黄轩,为排队的百姓诊脉、开方。
百姓都对这个郡主称赞有加。
许医师和江淮安看着她沉静的身影,相视一笑,眼中尽是欣慰。
这份平静,却在数日后被打破。
彼时,穆清婉刚从岐黄轩回到芳华院,管家脚步匆匆地迎面拦下。
“郡主,”管家面色有些古怪,“府外来了几个人,自称…是您的叔父一家,求见您。”
叔父?
穆清婉脚步一顿。
尘封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。那个好赌成性的叔父穆长福,尖酸刻薄、爱占便宜的叔母吴秀莲,还有那个…心比天高的堂妹穆清雅。
若不是他们当年霸占父亲留下的薄产,又将她视作累赘,她何至于颠沛流离,寄人篱下?
她对这门亲戚,实在生不出半分好感。
“人在何处?”穆清婉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,语气平静。
“就在前厅候着。”
穆清婉深吸一口气,迈步走向前厅。
刚踏入厅门,便见三个人影局促地站在那里。
为的男子约莫四旬,身形微胖,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绸衫,眼神躲闪,正是穆长福。
他身旁站着一个妇人,颧骨高耸,嘴唇削薄,一双眼睛快扫过厅内的陈设,正是吴秀莲。
妇人身后,是一个打扮得用力过猛的年轻女子,穿着一身过于鲜亮的桃粉色衣裙,头上插着几支颤巍巍的珠花,脸上脂粉厚重,正是穆清雅。
这三人与国公府低调雅致的氛围格格不入。
见到穆清婉进来,三人先是一愣。
随即穆长福和吴秀莲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,快步迎了上来。
“哎呀!婉儿!我的好侄女!可让叔父找到你了!”穆长福声音夸张,伸出手就想去拉穆清婉。
穆清婉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,微微颔:“叔父,叔母,堂妹。”
吴秀莲见状,眼珠一转,立刻“哎哟”一声,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,并未见泪,声音却带上了哭腔:“婉儿啊,你可不知道,我们一家子在家乡过得有多苦啊!先是大水,田地全淹了,接着房子又塌了,真是活不下去了!我们是实在没办法,才想着来投奔你这个有出息的侄女啊!”
她一边说,一边偷偷观察穆清婉的神色,又拉过身后的穆清雅。
“你看看你妹妹,跟着我们吃了多少苦!我们想着,你如今是郡主了,在国公府说话也有分量,总不能看着我们一家老小饿死街头吧?当年你爹娘去得早,我们怎么说也拉扯过你……”
拉扯过她?穆清婉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。
她清晰地记得,父母过世后,叔父一家如何迅霸占了祖宅和田产,又是如何将年幼的她视作拖油瓶,最后更是为了财礼逼她替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