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这一打扮,初一见面,王熙凤就先是挑剔的看,然后眉头轻挑着:“哎呦!我倒是谁呢?这不是珩大奶奶嘛。大奶奶万福金安!”说着,装模作样的给林雨桐行礼。
&esp;&esp;林雨桐也学个她的语气:“给琏二奶奶请安,二奶奶金安万福。”
&esp;&esp;两人面对面的,都不像个正经人的样儿。
&esp;&esp;屋里人就哈哈的笑,王熙凤就起身斜眼看林雨桐:“要么人说做姑娘的时候尊贵,这嫁了人就不招人待见呢,你瞧瞧,以前还当是个好人,如今竟又是个泼皮……”
&esp;&esp;林雨桐拉她:“我的嫂子嗳,咱们大哥休说二哥,给老祖宗请安是正经。”
&esp;&esp;薛姨妈在一边赔笑:“真真是,初一看,像是府里大姑娘的同胞妹子。如今这嫁了人再看,竟是活脱脱一个凤哥儿。我这要不是知道嫂嫂当年只生了凤哥儿一个丫头,还真当多了个双胞妹子呢。”
&esp;&esp;林雨桐没想到薛姨妈也在,过去见了礼。
&esp;&esp;说笑了一会子,就得往东府那边去了。薛姨妈带着人送到了二门上才返回。
&esp;&esp;这祭祖可是个受罪的活。像是嫡枝,差不多还能挤在祠堂里面。但是像是旁支,就得在外面了。人家跪,自家跟着跪。男的男,女的女,按照辈分各自站两排。
&esp;&esp;不见不知道,一见吓一跳,贾家原来有这么多的人。别的不知道,光是认识的那个周氏,就是贾芹那一房,好家伙,得好几十口子呢。
&esp;&esp;这齐刷刷的往这里一站,这贫富一眼就瞧见了。
&esp;&esp;像是林雨桐带着幼娘这样的,没有穿戴斗篷。但身上的衣服足够的鲜亮厚实。可有些也是一个族里的,一看日子就过的紧巴。这腊月的天,还飘着雪呢,竟是身上还穿着夹衣。不是没有棉衣,而是棉衣或是旧了或是带了补丁了,穿出来寒碜。因此只捡了鲜亮的穿出来罢了。
&esp;&esp;看看这两府下人们穿的衣裳,都比大部分族人穿的好。
&esp;&esp;像是林雨桐这样的,东府里就知道给放个蒲团,连带的幼娘也受到了特殊照顾。至于其他人,就是青石板上,跪吧!
&esp;&esp;这一套祭祀礼仪下来,得两个时辰。完了还得去荣国府,给贾母磕头。
&esp;&esp;等这些都完了,这才算是今天的活干完了。
&esp;&esp;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。
&esp;&esp;小户人家过年,跟那两府里不能比。要准备的不多,不过是拜年的时候,给各家的年礼,林雨桐做了调整。有些家境不好的,林雨桐就给准备了肉酒布料这些东西,实惠。
&esp;&esp;当然了,过来拜年的人也多。
&esp;&esp;今儿林雨桐就接待了金氏。
&esp;&esp;这金氏是个会奉承的人,来了一句好话接着一句好话的。末了,林雨桐听明白了,原来是过来想拜托林雨桐帮着求情的。
&esp;&esp;“我娘家哥哥去的早,只留下我嫂子和侄儿。你说我能不帮衬吗?眼瞧着,我侄儿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了,外面的学堂,哪里有咱们家的好……”
&esp;&esp;林雨桐一愣,这该不是把那个金荣往贾家族学里塞吧。
&esp;&esp;肯定是塞进去的,但明明不该来求自己才对嘛。
&esp;&esp;这金荣可不是个善茬子,惹祸的根苗来着,自己没事沾染她家干嘛?
&esp;&esp;因此她只说:“那是嫂子不知道外面的事。族里的族学,家里的哥儿上自是再好没有的。哪怕不去考那个功名,咱们这样的人家出身的孩子,跟着公子哥儿们学学礼仪进退,修身养性,还是不错的。但要是寒门子,去了那里倒是不合适了。要我说,正经的找个私塾,一个月二三两银子的事,学个年,就能下场,考个秀才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。我家小叔子那家私塾就不错。”
&esp;&esp;不是我不帮忙,是我觉得你的理念不对。我是为你侄儿好,才劝你这话的。
&esp;&esp;不等对方说话,林雨桐就又道:“嫂嫂还是把我这话,回去学给金家嫂嫂听听。再商量商量去,这可关系到孩子的一辈子……”
&esp;&esp;金氏可不觉得林雨桐是好心,她只觉得这是推脱,当时没说话,站起来告辞了。
&esp;&esp;可回来之后却把林雨桐好一顿排揎。
&esp;&esp;回头又去溜须王熙凤和尤氏,为的就是叫金荣在贾家族学附学的。这又不值什么,尤氏直接就答应了。但是林雨桐去给拜年的时候,王熙凤就给学呢,“你得罪她干什么?求你你便是应了又如何,难道我们是不给你面子的?何苦叫她在外面说你?”
&esp;&esp;林雨桐距离贾母近,就说:“我难道不知道这是一句话的事。可外头的孩子谁知道好坏,这又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家。她说是极好的,难道我就信了?这族学里,宝玉要去,环兄弟兰哥儿都是要去的。这若是不好,冲撞了咱自家的孩子,可如何是好。她谁不问,偏去问珍大嫂子,这可叫珍大嫂子如何答她?”
&esp;&esp;谁都知道秦可卿的兄弟附学了,一样是族里的姻亲,族长夫人能说不答应吗?
&esp;&esp;又替尤氏给辩白了一番。
&esp;&esp;尤氏听了一耳朵,马上就念佛:“可不是这么个话么?秦家的孩子,是顶顶腼腆的孩子,这是知道好歹,才叫附学的。你说,这边都应了,别人再来求了,谁都能拒,只我不能?才说先叫上着,瞧着实在不行再打发了就是了。没想到倒是个嘴碎的,在我那边七七八八的说了一大堆。叫我越发的不好拒了。”
&esp;&esp;贾母就点头,说尤氏:“这么大的家族,族里的事就是这样的。这不怨你。”又说林雨桐:“难为你这孩子,心里只记挂着这边。倒是平白叫你得罪了人。”
&esp;&esp;王夫人就点头,李纨还亲自给林雨桐倒了酒,就是在外面打帘子的赵姨娘,心里也熨帖。
&esp;&esp;出来更衣的时候,王熙凤就过来扯林雨桐的嘴:“以前怎么没瞧出来……叫我瞧瞧,你这嘴里的牙是怎么长的……”
&esp;&esp;林雨桐拨开她:“快别闹。你也是,说起别人的事头头是道的,怎么到了自己的事上,就看不透呢。就这么点事,我这还没恶语相向呢,就把人给得罪了。背后这么嚼咕我!你想想,你这管这么多的事,哪一天不得罪几个人去?背后谁又念着你的好了?亏得还都说你千伶百俐的,活打了嘴!”
&esp;&esp;把王熙凤说的就喊一边的平儿:“可了不得了,还不来帮帮你主子。她这是幸亏没嫁到府里来,这要真进了门,生生的是要压服我了。”
&esp;&esp;平儿只笑,但等人走了,夜里贾琏也不回来,只说在外面吃戏酒。平儿就跟王熙凤睡了,躺在那儿才说:“珩大奶奶说的未尝没有道理,这才是真真知道好歹,为了奶奶好的话。”
&esp;&esp;“我承了她的情。”王熙凤说了这么一句,便闭上眼睛不言语了。
&esp;&esp;等到了正月十二,林雨桐又待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