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准备去西泽尔的办公楼看一眼。
根据裴琮早上对西泽尔的观察,这家伙现在残存的记忆不会超过十五岁。
西泽尔是从遇见他之后,才开始真正系统学习,迅速成长的。骤然面对现在这种复杂权力结构与联邦暗流,裴琮多少有些担心。
裴琮倒是不在意能不能威慑联邦或者权势,只是怕西泽尔的安危出现问题。
他和维兰德告别,准备开车前往。
还没到楼下,手腕震动。
是西泽尔给他发来了消息,告诉他会来接他,正在楼下等他。
看来是已经知道检测结果的消息,又来试探他了。
裴琮勾起嘴角,连离开的脚步都加快,迫不及待在门口见到西泽尔。
实验区门口的人流量很大。
西泽尔的能源车停在路边,他按下车窗想透透气。
周边人来人往,不少人被昂贵的能源车吸引了注意力,可在看清驾驶座上的人后,他们脚步慌乱,目光仓皇地移开,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来杀身之祸。
老天爷,怎么是这个祸患。
裴琮死去那年,整个联邦都为之欢呼雀跃,以为终于除去了这个阴冷偏执的变态。
可没过几年,裴琮居然再次死而复生,且比从前更危险、更难以预测。
更可怕的是,这样恶名昭彰的变态现在有两个。
唯一能让人短暂庆幸的,是这位活阎王暂时还没闹出什么大事。
毕竟与炸毁联邦基因库相比,无论什么事都称不上是大事。
西泽尔的耳边是城市嘈杂声,他垂下眼睫,遮住那双过于幽暗的蛇瞳。
他能感觉到周围各色各样的视线,有恐惧,有探究,有敬畏,有庆幸。
可这些都不重要。
他侧头看向实验区的大门,目光平静,薄唇紧抿。
今天顺着记录来到办公区,西泽尔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拥有多么摄人的能力,和少年时的混乱截然不同,
更别提他今天在星网上搜索到的,这个世界中有关“裴琮”的各种流言蜚语。
黑市情报链、联邦高官的暗线、星际流通渠道……都在这个名字之下静静运转,如同潜伏在黑暗中,随时能撕裂一切的巨兽。
西泽尔越看越觉得无法满足。
他不满足于要从这些其他地方寻找裴琮的过去,这种脱离掌控的不安让他忘记了对裴琮的警惕心,反而迫不及待想见到裴琮,一探究竟。
尤其是他在收到了检测结果后。
除了污染指标外,他和裴琮居然真的拥有一样的身体,一样的脸。
一条时间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。
结合星网上对“西泽尔”寥寥无几的记载,西泽尔很快便反应过来。
自己是这条时间线的外来者。
为什么?他哪来的能力能穿越时空,又是怎么怎么选择了之间时间线停留呢?
西泽尔心中隐隐有个答案。
他深吸一口气,注意力却完全无法从实验区的大门挪开半分。
西泽尔本应该很讨厌等待和浪费时间。
但此时,西泽尔尝试着放空自己,遵从自己的内心,去感受这种古怪得近乎羞耻的情绪。
那是一种鼓胀的、炙热的、刺痛神经的悸动,让他感到非常陌生。
直到那道高瘦的身影走出门口,余晖穿过实验区灰白的玻璃大门,落在那人身上。
西泽尔全身的血液都像是沸腾一般。
他直直盯着那个人,手指紧紧攥住,又慢慢松开。
后知后觉地,他意识到。
这种情绪似乎就是期待。
他在期待裴琮的出现。
裴琮走到西泽尔的车前,故意没有坐在副驾,而是进了后排。
西泽尔眼神暗了暗,立马将后排的车窗升上去,阻隔所有视线,只有他能透过镜子看到裴琮。
他没有立马发动能源车,
裴琮也没有主动和他搭话。
他能看出西泽尔想和他说点什么,但等待了半天西泽尔依旧沉默。
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西泽尔时,可怜兮兮的少年趴在地上,阴冷沉郁,死气沉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