角斗场上空回荡着他的咆哮。“我们是军人!是烈士的后代!”“污染者怎么配主宰这个世界!”处决场高台的大门缓缓打开。踩着一片沉重寂静,一行人踏着步伐,从昏暗走向光明。最前方的少年,散发出几乎令人窒息的锋芒。他只穿着一身极简的黑衣,腰身束紧,长靴没入微光之下,剪影冷峻。冷白皮肤与暗红瞳色相映,映出他脊背笔直挺立,孤傲而危险。已经完全看不到未成年人的青涩,只有不容置疑的冷峻掌权者气质。所有人被惊叹于少年掌权者的惊人美貌,哪怕是那些正在唱着联邦圣歌的平民。可仅仅半秒后,这片短暂的痴迷被撕碎。“叛徒!”“不洁的怪物!”“背叛联邦的恶种!”粗鄙难听的咒骂声泼向少年。西泽尔没有任何表情,眼底映着无数质问与憎恶。真可笑。那些曾经高高在上、与联邦暗中勾结的权贵们,一旦局势倾斜,跪得比谁都快。他们送上金钱、资源、权力,低声下气,只求能在西泽尔的新秩序下苟活一命。但最先站出来反抗的,却是这些被联邦无尽压榨的平民们。西泽尔拔出枪械,指向台下最先叫骂的人,扣动扳机。砰——!鲜血飞溅,高举着联邦旗帜的那个人,头颅炸裂,仰天倒下。一时间爆发出一阵尖叫,人群四散奔逃。西泽尔立在角斗场的高处,身后的赫利向前一步,扬声道:“现在离开的还能保住性命。”很快就有不少人爬着跑着退到了观看的人群中。首领死了,很快就有新的人站了出来。他脸上浮现着狂热又绝望的光,被押来的其他平民也跟他,高唱起了联邦圣歌。圣歌断续而凄厉,那是一首古老而庄严的歌谣,本该只在纪念英雄或胜利时响起。如今在这一片破败、堕落、血腥之地响起,却显得格外讽刺。还没有逃走的人站得笔直,唱得嘹亮,每一个人,眼神里都写着不可动摇的虔诚。“砰——”“砰——”西泽尔不再等待,一个一个从中心向四周扫射出去。与此同时,晏止的声音借助扩音器,轰然响彻整个处决场。科技封锁、基因实验、连最基本的人权都被剥夺一桩桩一件件事无不昭示着,联邦在把废星当成野兽,当成废物,任意宰割的真相。一个抱着几岁男孩的母亲,眼神坚定地站在前方。西泽尔枪口微抬,冰冷地指向了那个小男孩。但那女人没有退缩,依旧笔直地挺着脊背,等着迎接必然到来的死亡。“砰——!”枪声炸裂。但子弹偏了一寸,击中了旁边空无一物的地面。男孩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,失控挣扎起来。母亲的神色终于动摇了,整个人像被抽掉骨头般瘫软在地,颤抖着抱紧了孩子。西泽尔偏了偏枪口,示意她滚。女人终于再顾不得什么信仰、荣光、联邦跌跌撞撞地抱着小孩,朝着人群外逃去。第一个叛逃者出现了。那位抱着孩子仓皇逃窜的母亲成了引爆点,原本整齐肃立的人群里,开始有了松动。还有人贼心不死:“污染者就是有原罪!”台下围观的人嗤笑一声:“联邦指望污染者保家卫国的时候,怎么不说我们有原罪了?”有人也跟着怒骂起来,有人高喊着质问联邦,越来越多人开始低声咒骂、愤怒、嘶吼。角斗场里,原本肃穆如圣歌般的歌声,终于彻底破碎成了混乱与嘈杂。暴君与革命的首领,有时并没有什么不同。西泽尔立在高处,黑衣猎猎,眼底一片死寂冷漠。新的秩序,已经降临。西泽尔解决了这一次动乱,在众目睽睽下,牵住身旁戴面具青年,带着人肩并肩离开了高台,将剩余的事情交给了赫利。晏止看着裴琮依旧空荡荡的手腕和项圈,和艾洛交换了视线,神色沉重。自从掌握了大半个主城区,西泽尔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亲手销毁了影蝠的一切痕迹。包括影蝠的身份记录,基因编码,过往任务档案,乃至所有能在联邦或废星留存的蛛丝马迹。西泽尔告诉裴琮说:“我想让你光明正大地面对这个世界,我会保护你。”但与此同时,西泽尔并没有为裴琮安排新的身份。没有合法的编号,没有新的基因记录,没有任何证明“裴琮”这个人存在的凭据。哪怕只是出入主城区的关卡,他也无法自己通过。裴琮被剥夺了所有可以独立行动的凭证,无名无姓、身份不明,几乎算得上半囚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