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孩子一向令人操心,那或许平日里就会有懒得管教的时候。可若是孩子自小懂事得过分,那他身上有点异样,就会令父母担忧不已。
“罢了,我也不管你这么多了。总之,你记得,平日里公事再多也不要耽误了自己歇息。我们家也不缺你一个去挣家业,留着祖宗基业,无功无过地混下去就很好了。你父亲也是这般想的,什么时候你身边有个贴心人能和你说说话,照顾你,那我们才是真放心了”
纪襄静静地听着房夫人絮絮叨叨。
中年女子的声量很温和,带着一股平缓的力量。她不知道司徒征听了是什么感受,但她有些许羡慕。
司徒征十九岁了,母亲还会关心他是否告假这样的小事,会因此来别院看望他。
终于,外边的说话声停了。一直没有停歇的雨声也渐渐小了许多。
她听到了司徒征送母亲出门的声音。
雨虽然小了,天色依旧昏沉。
片刻后,司徒征回来了。眉眼上沾染了几滴细小的水珠,他仔细地用手帕抹去,点起烛火。
做好一切后,看向纪襄。
室内一下子透亮起来,照出司徒征平静的眼眉。
他不开口,纪襄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。
“司徒,我适才说的,你是什么打算?”沉默片刻后,她主动开了口,“就是我求你帮我报复回去。”
她想的很清楚,她一个人势单力薄,或许能让谈贵妃大庭广众丢一回人。但是要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,那她一个人暂时是做不到的。这件事她不准备告诉任何人,那就只有请知情的司徒征帮她。
至于司徒征问的那一句
“纪襄,不要装作听不懂我说的话。”司徒征淡声道。
她一怔,抿了抿两片粉润嘴唇,脸色一点点红了起来。她极力压下羞恼之情,强装镇定道:“我确实不懂。”
纪襄怎么也看不出司徒征有想要娶她的意思,那他这般说,是想要让她成为他见不得光的
外室?
她想了想,寻到了一个合适的词。
可是要怎么做,她确实不太懂。
纪襄清澈的杏眼,一错不错地看向司徒征。如果他对她有男女之情,那她中药的时候,可是毫无羞耻心地往他身上贴的。
当时,他可什么都没有做
纪襄努力回想了一些不甚清晰的片段,确定他什么都没有做,还将她推开过。
司徒征没有给她解释,淡淡地看了她一眼。
纪襄被他的眼神看得不安,正想让他说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时,司徒征开口道:“你想要怎么报复贵妃?”
“是要我潜入宫里将她杀了给你解恨,还是让她在宫中倒台?”
她被他的话吸引,情不自禁地身子前倾,注视着他的面容。
司徒征没有在同她玩笑。
纪襄轻声道:“第一点,你可以做到?”
“试试。”
纪襄立刻摇头,道:“不用了,她罪不至死。对你也太过危险了,我不用你这般帮我。”
她的话语里,不经意间流露出少女的天真。
“但是,第二点”纪襄小小地歪了歪脑袋,看向司徒征,“司徒,你可以自己做主吗?”
她委婉地在试探,在提醒他。
纪襄是说话时想到的,司徒征头上还有个太子殿下呢。
司徒征突然笑了一下,如风拂玉树。他道:“不能。”
纪襄立即反应过来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
她放软了声调:“司徒,我不是质疑你。我当然知道你鸿鶱
凤立,略不世出。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有能耐帮我,我才会厚颜开口,请你帮我的!”
司徒征听了这溢美之词,不置可否,静静地和纪襄对望。
她水润的眼睛里含着一点讨好,轻轻地皱了皱鼻子,一副怕他生气的小模样。
“司徒,我当真没有质疑你的意思。只有你能够帮我了,不然”
“过来。”
纪襄被打断了话头,蛾眉微蹙,不可思议地看着他。
司徒征将她的原话送回,一字未改道:“你我从前并不熟悉,也非有亲缘干系。”
他垂眸,问她:“我为何要帮你?”
纪襄心头一口气涌上,胸脯起伏,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没有将怒意宣泄出来。
她悻悻道:“你记性倒是不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