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球赛开始了,十分精彩。纪襄逼迫自己不去看司徒征一眼,可心绪却忍不住去想他。
自己做错了什么吗,以至于他突然态度大改?
她怎么也想不到。
反正她是不会去找他了。
正想着,纪襄突然想到,除非司徒征主动联系她,她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司徒征。她都不知他住在哪处宫殿。
这个念头,令她顿时感到无比失落。
还伴随着一股挫败感。
阵阵马蹄声中,纪襄努力让自己的精神都集中到马球赛上。骊珠和太子妃一队,她这个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来,她玩得不如太子妃。
果然,她分神望过去,见太子也是一脸有荣与焉。
而太子身旁的司徒征,则是面沉如水,活像是有人极大地得罪了他。
其实,司徒征的面色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。只不过纪襄熟悉他,看得出他在生气。
意识到自己又在琢磨司徒征心思的时候,她暗骂自己不争气,可偏偏忍不住。
她一边想,一边皱着眉看完了一场比赛,众人便各自散去了。
第44章
秋意消弭,暮秋初冬时节,人在外行走,已有了丝丝寒意。
萧骊珠挽着纪襄的手,小声道:“我听说康王死了。”
此事纪襄也通过太后宫人的消息,提前得知了。她点点头,也低声道:“我瞧宫里并没有大办丧事的意思,我们也就当做不知道吧。”
“哎,”骊珠叹了口气,“原本好好的大王不当,流放路上日子一定很难熬,才会到了岭南没多久就病死了。”
她的语气里,不乏同情。毕竟康王是她的亲表哥,从前对她也很不错。
纪襄微微出神,纵古通今,谁能说
得清康王原本就是死罪还是真的虚弱病亡呢?
二人压低声量,讨论了几句。很快,萧骊珠便将这点同情抛到一边,相比亲戚情分,她更不耻于这种行为。她换了话题,道:“阿襄,你说陛下为何将谢侯传召入行宫了,还让他带着三千将士入京?”
雍朝姓谢的侯爵,其实有两家,一曰威远侯,另一曰镇北侯。
两家原本是一家,初代镇北侯原本是威远侯次子,尚了高宗朝一位公主。夫妇俩没有像寻常公主驸马一般在京,而是去镇守北地,羁縻胡人,保护边境,以功封侯。
而大雍立国已有一百六十余年,大小公侯不计其数,这一串封号记不清的大有人在,用姓氏称呼便方便许多。
这爵位一代代传下去时,谢家也常有宗室女赐婚相配婚姻,镇北侯这一支谢家血脉也代代镇守帝国北境。但随着气候寒冷,边境劫掠的状况愈演愈烈,需时刻提防,而先帝和如今皇帝都是不拨军费的主,谢家已是勉力支撑。
纪襄抿唇而笑:“我猜陛下明年的万寿是想检阅军士的,所以召了谢侯。”
“那也还有一年呢!”
二人要去的,正是皇帝为了迎接镇北侯谢宪而设立的大宴。
自从到行宫以来,宫妃办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宴,但还是头一回皇帝亲自到场,给足了谢侯颜面。
她们二人来得不早不晚,落座后,骊珠已经四处张望起,想看这传说里如山如岳镇守北地的谢侯长什么模样。御宴规模庞大,除了主殿,另外还开了两处偏殿宴饮。
纪襄有幸和骊珠同在主殿,也和她一同寻找起来。
“你瞧这个是不是?”骊珠扬了扬下颌,示意她看向对侧上首的一个男人。
他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,肤色较深,双目如炬,五官英俊,左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痕,虽然相貌有损,却有着一股难以描摹的英雄峥嵘。
纪襄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,收回了视线。
骊珠又道:“他是鳏夫,妻子已经病逝多年,没有续娶。”
纪襄也听过此事,对着这样人物,不由泛起一阵同情。
不止她们二人,在场不少人都在小声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。
皇帝终于姗姗来迟,跟着他一道来的,还有严妆丽服的谈贵妃。
纪襄毫不掩饰地蹙起了眉头。
自然,谈贵妃不会注意到她,但她身边的骊珠被吓了一跳,忙用手臂轻轻碰她,低声道:“你这是什么神情,小心被别人看到了,说你大不敬。”
纪襄垂眼,淡淡道:“我讨厌谈贵妃。”
骊珠闻言,更是惊讶。她自己对皇帝舅舅的后妃都没什么感情,也不喜欢谈氏一族,只是没想到纪襄会这么说。正想问她是否被谈贵妃欺凌过,皇帝已经摆手宣布开宴。一时间,笙乐齐响。
纪襄笑道:“我随口一说罢了,没什么事。”
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被谈贵妃下药的事了。因着从那一天起,大多数的日子都是新奇而又愉快的,令她极少去回忆当日光景。
若是真的发生了,她会如何?
纪襄想来想去,十分怀疑自己极有可能在巨大的羞愤下自戕。
当然,她现在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亲者痛仇者快,白白赔上一条命的念头。
但看着仇人坐在宫宴上首,受众人敬仰,这种感觉当真令人十分难受。
宴饮到气氛高潮时,皇帝赐酒赐菜于谢侯,又命众人举杯共饮,将宴上气氛推至愈发热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