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半环住纪襄的肩膀,做撒娇状。
纪襄扑哧一笑,在好友面前,那点迟疑也散了,她道:“愿为县主鞍前马后。”
两个姑娘嬉闹在一处,欢声笑语不停。
萧骊珠熟络的姑娘其实有许多,但她最能交心的便是纪襄。虽说纪襄在宫里时,她们每年能好好说话的机会都不多,但她便是相信,纪襄是绝不会将她的私密事四处宣扬,甚至不会透露给第二个人的。
和她待在一起,总是舒心愉悦的。
二人商量好后日坐一辆马车,到了蓬莱宫也住在一处,说了半日的话,骊珠才告辞回去了。
纪襄在她走后,便让画墨去给司徒征传话,她要去蓬莱宫住上几日。
虽然这事,他应该也知道的吧?
既然已经答应了去蓬莱宫游玩,她自然也是高兴又期待。过了两日,就到了出行的日子。
蓬莱宫建造的山原名翠云山,因着建了行宫,改作蓬莱山。山脉绵延,行宫坐落在山林中,一直有宫人洒扫除尘,静候贵人的到来。
这日一大早,天微微亮,就有百辆马车在宫门口候着,预备以公主为首的一众贵女呼奴唤婢前往蓬莱宫。
到了巳时,才陆续有人上了马车。在已经有禁卫清过的道路上,马车迤逦向着三十里外的蓬莱山而去。
纪
襄对此很是新奇。别说她,所有人都是
第一回去。
这回二公主请了四五十人,除了燕家宗女,她也请了不少公侯之女。马车上,骊珠和纪襄咬耳朵:“二公主还请了谈家女,有几位公主在,料她们也不敢放肆。”
纪襄笑笑,道:“我看她们也一直不敢在你面前放肆呀。”
骊珠撇撇嘴,道:“反正我不喜欢她们。”
纪襄道:“我也不喜欢,不过也没什么干系吧。这么多人一道去,真正能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很少,大多数还是几个要好的玩在一起吧。”
二人一路都在闲聊,马车走走停停,到了蓬莱宫时,已是黄昏时分,山色空蒙,一片灰蓝。
行宫建在半山腰处,有的姑娘乐意顶着寒风自己走山路里修建的台阶上去,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坐软轿上去。
蓬莱宫头一回有许多贵人来,宫人都在山脚下和行宫门口恭迎。然而山中实在是寒冷,即使早已备下了炭盆和厚厚的挡风帘子,仍是比山下行宫冷上许多。
纪襄在卧房内安置下来后,小声对骊珠道:“山上好冷呀。”
“我也觉得。”骊珠点头。
二人对视,异口同声笑道:“后悔了。”
纪襄莞尔,从坐榻上站了起来,道:“指不定过会儿就暖和了,在山上看寒冬风景,也别有一番意味在。”
骊珠笑着赞同,二人携手去了蓬莱宫中最大的一处殿宇。
大公主和二公主在此设宴。
因着天气出乎意料的寒冷,在座的众人兴致都不高。连带着提议这次冬游的二公主脸色也不大好看,被已经下降的大公主轻声安慰了好几句,才重新展露笑容,摆出主人家的待客架势来。
晚宴的气氛还是热闹了起来,众人都谢过公主相邀。宴罢,众女各自回房。屋内总算比下午初至时暖和了些,但相比行宫里,依旧有些冷。
纪襄和骊珠睡在同一张床榻上,白日里都累了,喝了两杯暖茶说了一会儿话,就都睡着了。
半夜,睡在外侧的纪襄被北风拍窗的声响吵醒了。
雪窗如昼,映照一轮孤光冷月,恍惚间可见千山凛凛。她披上外衫,下了床榻,怔立许久。
此情此景,她感慨万千,在书案上磨墨,借着雪月的光,写诗:无香花满径,风急扑帘帷。柳絮催春信,梅魂度几时。冻毫寻雪景,醉茗赋寒诗。处处孤山月,冰光笼玉枝。【注】
放下笔,她看向仍在睡梦的骊珠,静静坐了片刻,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风雪声好像太大了一些。
狂风的呼啸声简直穿墙而过,论理,这很不应该。她们的卧房又不是在山边上,前面还有好几间屋子和庭院呢。
不光是风雪声,她甚至听见了隔壁厢房里的咳嗽声。
这也太奇怪了。
纪襄思索了片刻,不敢冒然开门,怕外边风雪涌入,毁了屋内的暖意,吵醒骊珠。屋里有几个婢女守着,骊珠的贴身婢女绿云见她蹙眉,轻声问她有何吩咐。
她将自己察觉的不对劲说了。
绿云却是误会了,快步出门去训斥隔壁厢房睡的婢女不准再发出声响。
她开门时的瞬间,一阵狂风暴雪涌入,连带着远处床榻上仍在沉睡的骊珠都咳嗽了一声。
纪襄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,呆住了。
她有些发愁,如此大的雪,别说游玩宴饮,出门都是难处。
何况,这蓬莱宫一定有些不对劲,格外冷就不说了,从外传来的声响也格外大。
没一会儿,绿云打着哆嗦回来了,小声告诉纪襄外边正在下鹅毛大雪。
她点点头,心中仍是忧虑,但如今也不可能打道回府了。
既来之则安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