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征让她不用操心,寻常会面就好。
但和雪灾前又有不同,以前司徒征有空闲每日傍晚见她,教她。最近司徒征很忙,每次私会前都需要先行确认一番。自然,她若是不介意静园无人,也可以直接过去。
她回屋没多久,画墨便回来了。今日司徒征被父母传去,没有时间同她见面。
纪襄烦闷得很,一想到司徒征竟然骗她,就想要立即去质问他究竟是何意。
她半倚在床榻上,生了一会儿的气,又提醒自己不要想着一定要将所有事弄清楚。
司徒征和她的关系,本来就是不清不楚的。
每次她尝试着想将二人的关系弄清楚,都是她自己先转了话题放弃了。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婚约,又能指望和旁人有什么干系呢。
这时,碧梧来传话,谢方来了,给她上回的回礼又回赠了一盘糕点。
纪襄蹙蹙眉,原想拒绝,但突然间有了个主意,让谢方稍等,自己换了身衣裳出去了。
谢方送东西并没有到纪襄的住处,而是在外就请人转交了。他存着一点希望,人没走,停在不远处的走廊上,看到纪襄出来时,立即笑了起来。
他喜欢纪襄,于是格外注意不敢毁了她的名声。但如此一来,能够见到她的机会都少之又少,何况能说上话了。
这回也是忍不住,怕她将自己都忘了,思来
想去又用回礼的名义送了盘点心。
“纪姐姐!”
他咧嘴笑,让人瞧了便不自觉跟着笑起来。
纪襄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,轻声道:“谢小侯,我有一事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不等她说是什么,谢方一口应下:“纪姐姐你说就是了。”
“我怀疑我的未婚夫派人跟踪我,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出宫去,来看看他是否真的在跟踪我。”
纪襄顿了顿,继续道:“但是,不能被别人发现了。还有,他你也见过的,若是被他知道了,他极有可能找你麻烦的。”
她歉疚地看着谢方。
谢方因着章序救人受伤的事,对他有所改观。但他根本不怕章序,毫不犹豫点头道:“好,纪姐姐你不用担心我的。我们走吧。”
纪襄莞尔,她是突然想到这几日偶尔还是会感到异样,也不知自己是否疑神疑鬼,干脆试验一番。
她也想趁这个机会,把话和谢方说清楚。
二人在宫内一远一近地走着,谢方回头看了一眼纪襄小小的影子,觉得煞是可爱。
他很纠结。他希望章序真的派人跟踪纪襄,好让纪姐姐对他失望,愿意解除婚约。又怕自己万一娶不到她,还得让她嫁给章序。
嫁给这样一个会跟踪人的人,那纪姐姐以后就惨了。
他摇摇头,决心今后再想想办法,多多讨她欢心。只要她心甘情愿点头了,他一定会去求娶的。
谢方先出了宫门,守门的侍卫确认过他身份后就放他出去了。他等在宫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,不一会儿,就见纪襄快步而来。
她从披风里拿出帷帽,戴好,道:“走吧!”
谢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将帷帽藏在披风内的,好奇地瞥了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,目视前方,笑着应声,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。
他没和姑娘单独相处过,不知道该去哪儿。仔细回想了几个族兄闲聊说起过的,姑娘好像都喜欢逛首饰胭脂铺子
而且出来匆忙,他都没有提前准备车马。
还好他带着钱袋了。
行宫前十分空旷,两人沉默了一阵,谢方道:“纪姐姐,我们走了好一会儿了,你累不累?”
“我不累的。”她压低声音问道,“谢小侯,你有没有觉得异样?”
他出身将门,感觉应该比她敏锐一些。
谢方摇头,也小声道:“暂时还没有。”
纪襄似是自言自语道:“莫非是我想多了?”
随着二人走动,街上渐渐热闹起来,虽是寒冬的夜,但因着年关近了,街上仍是有不少人。街边的面汤摊子氤氲出腾腾白雾,附近还有不少叫卖吃食,香药,对联等等杂物的。
纪襄索性摘下了帷帽,含笑打量。
谢方已经出来玩过好几次了,对此景象见怪不怪。他瞥到一间门头鲜亮的胭脂铺子,正想问她要不要进去瞧瞧时,突然发现不对。
纪姐姐帮他说话时十分有条理,而且他注意到她右手食指的左侧有厚茧,像是经常提笔写字的人。
他扫了一圈,对身旁的纪襄道:“纪姐姐,那边有一家卖纸的铺子,你要不要进去瞧瞧?”
纪襄点头道:“好呀。”
听她声音,谢方觉得她心情不错,心中雀跃。
纪襄从八岁进宫之后,再也没有逛过铺子了。出宫后,在府中需要什么,都是由下人采买的。从前她一直觉得是她不喜欢出门,但这半年来她意识到,其实出门散心游玩都很好,是她之前太自我拘束了。
铺中不大,东西却是琳琅满目,笔墨纸砚都有。纪襄挑了一刀纸,见谢方看也不看,站在柜前一副理所当然等着给她付账的样子,忍俊不禁。
她笑道:“你不必如此,之前你说要谢我,不光你父亲送了好些谢礼,你也送我皮毛手套了,我可不能再厚着脸皮收你谢礼了。”
“何况,你年纪比我还小呢。”纪襄说着,在茫然不知所措的谢方面前付好了。
谢方见她不肯让自己付账,也做不出人前拉扯的事。但她如此客气,谢方浑身难受,灵机一动道:“我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