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襄想想也是,真被熟人撞见了,最多也就被当面调侃两句罢了。
她没说话,司徒征又道:“等以后,别人总会知道我们的事。”
天光只是微亮,他清隽英挺的眉眼不甚清晰,却显出一股让人平静安心的气度。
纪襄的忧愁顿时消弭了,道:“我还有许多事情许多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比如回到京城后,要怎么和友人们解释,和父亲继母的关系又当如何,要不要带走刘姨杏儿还有司徒征的父母亲,她若是他们,绝不会喜欢自己。
她回京后,该做什么呢?
经历过这样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,她是绝不可能在深宅大院里做一个日日等着丈夫归家的贤德妇。
司徒征微微蹙眉,想了想没有问她烦心什么事。
“你可以解决的。”他笃定道,“若是有些事实在厌烦不想处置,便交给我吧。”
纪襄故意道:“如果你也不能解决呢?”
他想了想,道:“那就你我二人一道进宫,去紫宸殿里长跪不起求陛下开恩吧。”
她扑哧一笑,司徒征看着她也笑了起来。
天光熹微,一点点亮起来。纪襄瞥了眼天色,道:“你走吧。”
司徒征握着纪襄滑腻的手,万般不舍,又不敢留下。
他道:“好。”
司徒征站起来,又走近了两步,确认道:“我走了?”
她点点头,笑道:“路上小心些。”
司徒征又问:“说好了,初五我再来?”
他如此烦人,反复确认,纪襄又是好笑,又觉得他如今这样,和从前可真是大不相同。
那个曾经让她心折不已,面若平湖的冷峻男人,有朝一日竟然会有这小儿女作态。
司徒征不知纪襄在想什么,他早已折腰,全然不觉得自己这般问话有何不妥。见她脸上似是讥讽似是调笑,还是给自己解释道:“我在想你可能会改主意。”
“我才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呢。”
他看着她,微笑起来。
纪襄脸热,道:“真的没有诓你,我不会改主意了。时候不早了,我也要回去了。”
她鬓发散乱,草草理了理,下床趿拉上鞋子,正要弯腰穿鞋,司徒征已经捧起她的脚,轻轻给她穿好鞋。
纪襄挑了挑眉,心下错愕。
司徒征若无其事,道:“走吧。”
二人一前一后,将屋子关好了门。如今不过是寅时中,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。纪襄觉得自己像是刚偷情回家的小媳妇,几十步走得小心翼翼。
一到刘家大门,她快速溜了进去,和司徒征挥了挥手,合上门-
纪襄提前和刘姨杏儿说过要去逛庙会的事情,初五这日,几人一大早就起来了。刘氏母女都穿了一身鲜亮衣裳,刘翠玉见纪襄仍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旧衣裳,笑着推她进屋换。
“姑娘哎,难得出去玩一趟,怎么还穿旧衣裳?”
她知道年前,姑娘的友人给她送了好些节礼来,其中就有新衣裳。她翻出来,按着纪襄坐下,道:“姑娘,今天就听刘姨的,穿上新衣裳,高高兴兴出去玩。”
刘翠玉给纪襄换了衣裳,又给她重新梳发髻。她以前是纪襄母亲的贴身婢女,虽然多年不梳繁复发髻,但还是凭着往日记忆麻利地给纪襄梳好了。
纪襄已经许久没有精心打扮过了,镜中人绿鬓红颜,蛾眉曼睩。
刘翠玉和跟进来的杏儿都看呆了。
她本来就美,身穿华服,头顶高髻,恍若天女。
纪襄莫名有些害臊。她最近见司徒征,都是不戴首饰,村姑穿什么她也穿什么,平时如何就如何。
倒像是因为要和他一道出去逛逛,才刻意打扮似的。
女为悦己者容!
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句话。
纪襄犹豫片刻,想将头上的钗环减少一些,刘家大门就已经敲响了。
是青筠和两个车夫,赶着两辆马车来了。
她只好作罢,青筠引着刘家母女去了后面一辆马车。纪襄在车下踌躇了一会儿,只当车内没人,踏步一上去,就被司徒征扯入怀中。
纪襄坐在他腿上,将他眼中的惊艳看得一览无余。
二人静了片刻,司徒征赞道:“纪姑娘美甚。”
她没好气道:“我还当你没来呢。”
说着,她挣扎着站起,司徒征松开了手,纪襄坐在他的对面,忍不住内心的欣喜,掀起帘子看窗外光景。
洛山在京郊,一向富贵风流。到时,司徒征先下去,将纪襄扶了下来。
她回头一看,刘家母女和青筠都已经不见了。
他适时道:“不和他们一起,就我们两个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