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襄霍然转身,快步走了回去。刘翠玉喊她吃晚膳,她也没有听见。纪襄浑浑噩噩地走到屋内,关好门,扑在床榻上。
一脑门的细汗。
她闭上眼睛,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往种种,最后停在了他走的那一日,他身穿一袭青衣,英俊的脸上满是不舍和柔情。
纪襄想得头都要裂开了。
天色一点点黑下来,刘翠玉已经放弃了叫她吃晚饭。
倏然间,纪襄坐了起来,冷哼一声。
“司徒征!”
韩岱不是说她勉强司徒征吗?她不信她们二人之间就这么荒谬潦草地结束了,更不愿意相信司徒征真的重伤,甚至战死
她一直没有睡着,等着天亮,出门去洗了把脸,带上一套换洗的衣裳,简略地和刘翠玉交代了几句,就去敲大贵家的门。
他家有驴车,纪襄塞上足够的银钱,请大贵爹立即送她去镇上。大贵爹好人做到底,到了十里镇又陪她去车马行,叫了进京的车。
纪襄加了几回银钱,不断催促,终于到了成国公府的大门。守门的人不认识她,说要去通报,纪襄将自己的县主册文拿出,门房一瞧,连忙请她进去。
不一会儿,纪襄见到了萧骊珠,恰好孟清湄也在。她没有顾及什么秘密什么清誉,直接问道:“阿珠,你知不知道司徒征有没有回京城?”
萧骊珠一愣,看着风尘仆仆的纪襄,道:“阿襄,你先喝口水吧!”
她被带下去重新洗脸,喝了杯茶,急匆匆回去了。萧骊珠和孟清湄见她这样,对视一眼,骊珠道:“他不是在西域,那地方叫什么叫乌垒的边地打仗吗?不过听我爹说,战事已经结束,应该快回来了。”
孟清湄道:“西域边关的事不是打仗就能好的,还得派人去重修堡垒,移民屯边。但司徒征以少胜多一战打退胡人,是不世之功。”
骊珠点点头,二人都出身高门大户,对政事或多或少知道一些。
一旁的纪襄脸色煞白,从前做的司徒征浑身是血的噩梦又浮现在眼前。
“阿襄,你怎么了?你怎么突然回来了,还问起这事?”骊珠关切地问。
纪襄眨了眨眼,面无表情地将司徒征几个下属的话说了一遍。
孟清湄母亲和司徒征母亲是表姐妹,闻言惊讶道:“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事,不如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。”
她转念一想,又问:“你和他,之前是私定终身了?”
纪襄点点头,承认了。
孟清湄有些惊讶,但也没有多说什么,告辞走了。
在好友面前,纪襄再也忍不住了,泪水扑簌落下。骊珠揽住她瘦弱的肩膀,道:“别哭别哭,你好好休息一日。我明天和你一起进宫去见见皇后,她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。要是她也不知道,我陪你去定远侯府。”
纪襄点头,靠在骊珠的肩头默默垂泪。
翌日一早,骊珠带着纪襄进宫了。皇后有事,到了中午才有空接见她们。一听来意,皇后错愕道:“我倒是完全不知道这事。”
纪襄哀求道:“您能不能派人去问问陛下知不知道。”
皇后沉默片刻,打发宫人去紫宸殿一趟。皇帝对她一向很少隐瞒,昨日和她一道微服出宫去看望过司徒征。
司徒征在病榻上,气息微弱,艰难说了几句话。又提醒她,若是纪襄求见,不要说出这事。让她现在恨他吧,过上一两年,她也该忘了。至于他的死讯,过几年再传出就是了。
宫人很快就回来了,回禀道:“陛下口谕,说已经同意司徒征一切事宜。”
纪襄心跳砰砰,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。
皇后宽慰了几句,没有留她们。出宫后,骊珠问道:“还去定远侯府吗?”
她摇摇头。
“那你留下吧,别走了,你就和我住。”骊珠语气强硬地挽留。
她仍是摇头。
“骊珠,我真的接受不了,我不想和任何人住,不想见到任何人,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要我了”纪襄哽咽道,“我好不容易才愿意面对过去的事,相信他是值得的人,是一心一意爱我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?”
骊珠心内满是怀疑,她见过司徒征急切寻找纪襄的模样。那根本不是薄情之人能够演出来的焦急,担心。
她再次提出让纪襄去她家中住,纪襄闭了闭眼,婉拒了。
纪襄在成国公府又住了一晚,和大长公主打了个照面,回到了万家庄。
半月后,是大军凯旋的日子。她提前一日住到了京城的客栈里,在二楼看着大军游行庆功。领头的并不是司徒征,她匆匆跑下楼,拦住一个年轻小将,问道:“司徒征呢?”
“他早就走了啊,你别抓着我,我不能停”
纪襄怔怔地被人拉开。皇帝皇后的话并没有打消她的疑虑,她仍是不信。但这素不相识的人,没有任何理由骗她。
不知站了多久,她才失魂落魄般,回到了定下的房间。
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,只有她不愿意相信自己被抛弃了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