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蚁多咬死象,萧衔蝉并不恋战,脚尖连点数下,踩着血尸的脑袋在战场上游走,用血肉引着紫黑血尸自相残杀。
有一紫黑血尸忽然向老张和小雁跑去,萧衔蝉忙打出一掌,恰好打在他的腹腔处,那悬着的金丝霎时龟裂,一直追着老张跑的血尸断电般,蓦地栽倒在地。
这个金丝果然有问题,萧衔蝉心道,断掉的金丝仿佛断了的电线般,暗淡的光一闪而过。
第70章
丑时末,在萧衔蝉等人的帮助下,老张他们成功杀退紫黑血尸,将其打得丢盔弃甲,因有修士助阵,他们赢得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萧衔蝉来到一具紫黑色的尸体前蹲下,伸手抓住其腹腔空洞出浮着的金丝,此物虽细小如丝,却蕴含着不详而澎湃的力量。
明五娘他们也搜集了些“金丝”,几人一起观察这东西,良久,明五娘道:“难不成是你们蜃楼会用的傀儡丝?”
张清反驳道:“不是,傀儡丝不是这个样子。”
萧衔蝉拈起一根细细的金丝,那东西仿佛是活物,散发着浓郁的香气,缠绕住她的手指,霎时,一股诡谲的灵力附在她的指腹处,仿佛要透过皮肤钻进去,萧衔蝉吓了一跳,忙施法抵御住那股灵力,许是因为无法寄生,那金丝很快就暗淡下来。
莫非此物脱胎于宝珠谷的蛊术?还是仿照蜃楼的傀儡丝而制?
月光给这座边陲小城镀上一层寒光,夜风乍起,吹得人骨头生凉,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,萧衔蝉将所有猜测暂且搁置,走向正与大人炫耀自己杀了多少敌人的小雁。
小雁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余光忽然瞥见水绿的裤脚,邀功的话卡在喉咙里,这厢庆祝杀退敌军的热闹氛围,因萧衔蝉的到来戛然而止,他们目光如炬,死死盯着她的动作。
萧衔蝉有些不知所措,她从未受过这般沉默又抗拒的对待,按理说,盐长国的正常人当害怕血尸、亲近修士才是,可事实恰恰相反。
“我……”萧衔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,“我想问问诸位,盐长国邪祟之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。”
暗夜中灯笼随风摇晃,人群沉默不语。
赵临川脾气傲,见凡人如此,他五指翻飞,操控着一只丈高的巨犬傀儡,犬嘴大张,尖牙森寒,嘶吼一声就要扑向那些人。
“我劝你们想清楚,这般无礼,我便是取了你们性命也无人能置喙什么!”
“赵道友!”
明五娘、梅九郎和萧衔蝉连忙喝止。
小雁与其他凡人的眼睛已然烧起熊熊烈火,握紧沙包大的拳头,手背青筋贲起,老张等正在处理紫黑血尸的也停下手中动作,蓄势待发。
眼看局势一触即发,一个诡异的声音在侧响起——
“嘬嘬嘬。”
众人一齐转头,萧衔蝉嘴巴撅起,正在叫那只巨犬傀儡,见大狗看向她,萧衔蝉忙从芥子袋里取出一只咸鱼干,以投标枪的姿势,将鱼干扔出千米之外,大狗脑袋一歪,四肢刨地,刹那就追了过去。
五指绑住傀儡丝的赵临川一句话都还没说出来,就双
脚离地,被大狗带飞了。
“嘿嘿,赵道友遛狗去了。”萧衔蝉笑着拍拍手,拍去手上咸鱼干的盐粒,诚恳道,“小雁姑娘,我们真的没有恶意,只是想探查清楚盐长国此乱的真相,救出无辜之人,若你们知晓些什么,还请告知。”
“我们凡人命贱如泥,哪里配与你们说话!”小雁如是说,但语气已和缓下来,“我是在盐长封国后出生的,姨舅叔伯们当时年纪还小,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,但我的太爷爷经历过那事,你们要问什么,就去问他吧。”
老张走过来拉拉萧衔蝉的手:“走,娘带你去找二舅姥爷。”
等等,二舅姥爷,就是那个神志不清,硬要给她塞梅花糕的二舅姥爷?
“娘,二舅姥爷会记得那些往事吗?”
“肯定记得!”老张道,而后她看看后面跟上来的修士,撇嘴,“你这丫头怎么偏偏去修仙了?修仙的都不是好东西,以后别修了,去种田好了。”
明五娘快人快语:“张大娘这话怎么说来?修仙求长生,这还不好?”
“哼,人都不会做,就想做仙,依我看,修仙不如修人。”老张不屑道,“修仙的若不能一心向善,倒不如不修,省的作孽,嘻嘻,你可不能做那种作孽的仙。”
萧衔蝉忙点头称是。
一行人来到城隍庙前,只见血尸两人成列三人成行,抬着面目全非的紫黑血尸在街上走,庙里搭起简易灶台,有厨子将这些血尸剁碎切块,刀起刀落,忙得热火朝天。
随着血肉骨骼被割开,一股甜香浓郁得充斥在这片腐臭血腥的地界。
张清一下子就想起他们昨天刚到这里时看到的那个木桶,她惊讶道:“难道他们就吃这个?”
以同类为食,邪祟无疑。
老张叹了一口气:“不吃怎么办,不吃我们就要死。”
“那吃了这些血尸,对你们难道不会有影响吗?”明五娘问道。
老张突然笑了一下,指着自己脸上的肉瘤:“吃血尸的话,能延缓神智丧失的速度,但代价你们也看见了。”
书上记载的盐长国邪祟特点并不全,事实上,此地至少存在两种血尸,一波血尸不知以什么为食,皮肤紫黑光滑,腹部洞开有金丝,形同傀儡,一波血尸以同类为食,身上长满肉瘤,神智尚在,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。
二舅姥爷舞着肠子扭秧歌,嘴里哼哼唱着:“阿妹炕头缝战袍哇,针脚密过雪连天哟,爹娘捧出践行酒哇,半碗冰渣半碗愁,小儿抱住铁靴腿哇,笑说爹爹去逮星斗啊……”
已经没了神智的血尸们应和着二舅姥爷的歌,和他一起扭秧歌。
一截肠子打在萧衔蝉脸上,她抹了一把脸,二舅姥爷真的能正常沟通吗?
“二舅!”老张扯着嗓子喊,二舅姥爷充耳不闻,与好朋尸们沉浸在城隍庙前的广场舞里,老张深呼吸一口气,“二舅——”
二舅姥爷打了个激灵:“瓜娃子,叫甚叫?”
萧衔蝉忙上前:“二舅姥爷,我们想问问你,当年盐长国的邪祟是从哪里开始出现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