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鸢一手握着簪花棒,任由松苓为自己描眉画眼。
闻得今日不必去书房,她还未言,松苓先抚掌笑之。
“那正好,夫人前日刚做了纸鸢,我这就去取来。如今江上冰水消融,今日又是天晴。”
松苓怂恿着沈鸢出府。
南烛在廊下听见,也跟着探头探脑,他这些日子在府中都快闷坏了。
“公子,我们也一道去罢。许太医也说了,你得多出去走走,不能一直闷在屋里。”
苏亦瑾从书后露出一双眼睛,望向沈鸢,温润眼睛如白玉清澈空明。
他一双眼睛弯弯:“……可以吗?”
屋里屋外的奴仆婆子都笑着将目光投向沈鸢,沈鸢哪里禁得住这么多双眼睛盯着。
脸红耳热,她别过脸,拿团扇挡住半张娇靥。
“问我作甚,你想跟着就跟着。”
满屋笑声不绝于耳。
南烛闻言,恨不得长翅往外飞,立刻命人套上马车。
草长莺飞,江面波光粼粼,涟漪渐起。
三三两两的年轻姑娘簪花戴金,互相挽着手说说笑笑。
日光落在江面上,映照着无限好光景。
松苓仔细搀扶着沈鸢下了马车,自那日沈鸢回门后,松苓还从未踏出过苏府半步,日夜跟着沈鸢看账理账。
难得偷来半日闲,松苓喜不自胜,拉着沈鸢的手,瞧什么都觉新鲜有趣。
沈鸢眉眼弯如月,笑着将松苓往前推去。
“好容易出来,就别在我身边拘着了,你自去顽罢。”
松苓大惊失色:“这怎么可以,少夫人身边哪能没人伺候?”
南烛笑着道:“少夫人和公子身边有我呢,松苓姐姐放心罢。”
南烛嘴甜,一张小嘴能哄得府中上下心花怒放。
松苓这些日子同他待久了,也日渐熟悉,说话也没了忌讳。
“有你在我就更不放心了。”松苓弯起嘴角,笑着揶揄,“府里谁不知道你贪玩,少夫人交给你,我怎能放心?”
南烛反唇相讥:“我怎么贪玩了,往日少爷不也是我伺候的吗?”
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热,往后望去,哪里还有沈鸢和苏亦瑾的身影?
柳垂金丝,日光似金箔,如珠翠点缀在沈鸢白净手背上。
春风拂过衣裙,环佩叮当。
她一手拎起纸鸢,往苏亦瑾怀里塞。
“你往后退一点,再往后一点。罢了,还是我来。”
手中的银丝线一圈又一圈往外滚动。
沈鸢眼睛弯弯,朝苏亦瑾扬臂,示意他松开纸鸢。
风从四面八方吹来,沈鸢的声音被吹得七零八落。苏亦瑾听不清沈鸢的声音,皱眉往她的方向走。
“不是,你松手,先松手。”
沈鸢双手在空中比划,倏尔见苏亦瑾面色骤变,飞快朝自己飞奔而来。
银丝线垂落在草地,沈鸢目瞪口呆:“你怎么……”
一语未落地,她一脚踩空,脚下的泥土松软,且又是斜坡。
沈鸢惊呼出声。
一只手骤然出现在她眼前。牢牢拽住沈鸢的手腕,往上一拉。
沈鸢猝不及防,一头扎向苏亦瑾怀里。
惊魂未定。
转首回望,斜坡往下便是川流不息的江水,沈鸢心有余悸。
“多、多谢苏公子。”
沈鸢挽着妇人的发髻,和苏亦瑾却是相敬如宾。
身旁有妇人听见,笑着调侃:“小娘子未免也太害羞,都成亲了怎么还这般客气。”
沈鸢耳尖泛红:“我……”
“不要紧。”苏亦瑾温声笑笑,“一个称呼罢了,随你喜欢。”
握着沈鸢手腕的手还没松开,苏亦瑾手上仍戴着那串小叶紫檀朱砂赤红手串。
瞥见沈鸢的视线,苏亦瑾忙不迭松开:“是我莽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