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战事牵肠挂肚吗,又不止我一人牵挂战事。”
沈鸢喋喋不休说了许多,扬眸对上沈殊一双弯弯笑眼,双颊忽然染上一层薄薄的红云。
沈殊忍俊不禁:“我说一句,你有十句话等着我。这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?”
她伸手拍拍沈鸢的手背,“在我面前你怕什么,我又不会笑话你。他是天子,又是渺渺的父亲,你担心他本就是人之常情。”
沈鸢心中慌乱不安:“……是吗?”
她总觉得自己一颗心别扭得厉害,明明知道谢清鹤先前做过那么多混账事,可梦里看见谢清鹤遍体鳞伤躺在血泊之中,沈鸢竟也会泪流满面。
沈殊温声细语:“人生苦短,随心就好。”
她转首望向炕上的圆圆,晓之以理动之以情。
“就好比圆圆先前爱不释手的秋千,她那会怕秋千淋雪,在雪地中站了大半日,勤勤恳恳拿铲子铲雪,如今不还是将秋千抛在脑后。”
沈殊慢条斯理,“她当初的喜欢是真的,如今的厌弃也是真的。”
沈鸢忍不住笑出声:“谢清鹤是人,又不是秋千九连环,玩腻了就可以丢到一边。”
沈殊从茶盏中抬起眼睛:“为何不可以?你不能总想着地久天长,一时的喜欢也是喜欢,一辈子的喜欢也是喜欢。”
沈殊轻飘飘落下一句,“你若是只想眼下,不想以后,就容易许多。”
沈鸢沉吟片刻,斟酌开口:“姐姐如今和元大人,也是这样?”
沈殊坦荡点头,“我只要眼前的欢。愉,别的我不想管。”
她一手扶着眉心,目光似有若无从圆圆脸上掠过。
“我如今操心她一人就够烦了,若还要为那些情情爱爱花费心思,那我宁可不要。”
沈鸢目瞪口呆,连喝了两口茶压压惊。
“我还以为,你和元大人……已经是两情相悦了。”
沈殊笑笑:“如今是,可日后我就不敢保证了。”
沈鸢愕然。
坐在炕上的圆圆忽的下地,摇摇晃晃朝沈鸢走了过来。
她想沈鸢带自己回宫。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沈鸢笑着捏住圆圆的脸:“怎么回事,之前不是不喜欢宫里吗?”
小孩子的新鲜劲只有两三日,圆圆刚入宫那会,处处瞧着都是新鲜的,恨不得日日让人带自己出去玩。
后来看厌了黄瓦红墙,又嚷嚷着想回家。
沈殊笑剜了圆圆一眼,不以为然:“别理她,她哪里是想入宫,是不喜欢我给她请的夫子。”
沈鸢讶异:“圆圆的功课不是一直都是元大人教的吗?”
“本来是。”
沈殊长吁短叹,提起这个就来气,“可惜他是个女儿奴,圆圆还没哭呢他就开始心疼上了,还说自己定会给圆圆挣下一份家业,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。”
沈殊重重叹气,“我不求她中状元,可也不能连字都不会认罢。”
沈殊疲惫望向沈鸢,“你往日教导殿下念书,可也是这样心力交瘁。”
沈鸢点点头:“差不多。”
沈殊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:“我就知道,小孩子都是这样,一听到念书就恨不得……”
沈鸢忽的开口道:“渺渺太喜欢念书了,恨不得日夜都抱着书啃,我都怕她走火入魔。”
沈殊无语凝噎,立刻将圆圆往沈鸢怀里塞:“宫里请的太傅竟这般厉害?快带走快带走,早知如此,我定早早将她送入宫,给殿下做伴读。”
长街喧嚣,日光满地。
沈鸢牵着圆圆先去了慈济堂,忽然看见门前站着一个妇人,她手中还抱着一个娃娃。
妇人点头哈腰,对慈济堂的管事说尽好话。
管事眼尖,看见沈鸢,忙忙笑着迎上来:“夫人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?”
妇人不识得沈鸢,见管事对沈鸢毕恭毕敬,忙也跟着上前,笨拙朝沈鸢行了一礼。
“夫人可是医馆的东家?”
说着就要朝沈鸢下跪。
沈鸢忙让管事请妇人去后院的厢房说话,一路上也听清管事说完来龙去脉。
原来是那妇人先前难产,亏得医馆才勉强捡回一条命,可惜她生下的孩子体弱。夫家嫌弃她生下一个病秧子,连夜将她赶出来。
管事扼腕叹息,扶着长须低声道。
“她说想留在慈济堂做事,可她年岁不小,眼睛又因常年做针黹熬坏了,若是认字还好,偏偏她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。”
沈鸢皱眉:“柴房可还要帮手?”
管事摇摇头:“这些我都问过了,都不缺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