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敏锐地察觉到她呼吸一滞,葱白纤指无意识地绞紧:“怎么了?”
她忽然偏过头去,睫毛在烛光里投下细碎的阴影:“说着说着……”她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柳絮,“突然想起……我们前世那个世界,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呢。”
她突兀地笑了一声,“有两颗月亮,你觉得很正常?”
“我也是这般。”我轻抚她的发丝,手指不安分地在她的酥胸上游走,“好娘子,方才你说,上次怎么了?”
苗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用她纤细的手指夹着想象中的绿帽子,一次一次地做着给我戴帽子的动作,嘴里念念有词:“小小绿帽真奇怪,好像头顶王八盖。苗苗要被别人爱,相公吃醋又期待。”
说罢她自己噗呲一声乐了出来。
我被她吊着胃口没办法,只好将手伸进她的私处开始肆虐:“说不说?”
她嘤咛一声,桃腮愈艳,细声道:“人家说呢!我当时他看那样羞辱我,就又收拾了他一顿,把他揍得没个人样子了,最后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,谁知他竟……”
她声音渐低,“他突然抱住我的腿,满脸陶醉,像一头猪一样哼哼唧唧地求我再踢他……那时我已经委身给李若了,又看他下面异常粗大,心里一慌……他又一把脱掉人家的绣鞋!”
说到这里,苗苗羞赧地别过脸,“然后,我使出三成的内力,把他打得吐了血!”又沮丧地叹了口气,“不得不把他送到御奉馆,那里的医士都不敢收,后来我只好找四师叔给他调理了一下……顺道把他陈年旧疾膻中旧伤给医好了,三天前,他老娘居然找上门来,说他儿子想我想得茶饭不思了,只求我见他一面,痛骂他一顿,让他死心!”
说到这里,苗苗噗呲一声乐出声来,“相公,一个老色狼想我想得茶饭不思,你说好笑不好笑!”
“男欢女爱本是人性!想必他娘真急了,相公就陪着你去见见他,劝说他一下?”
苗苗俏脸腾地飞起红云,她异样地瞥我一眼,向我低声娇嗔:“相公!”
蜷缩在我怀里,过了好一会儿,苗苗低语着,“其实我们这些贱民,婚配都由主子做主,配的什么人都有。主人给我娘配的我爹,很是窝囊,日子过不下去了,便给我娘找了个搭伙郎,又叫挑水的——就是我们贱民中的蓝颜,比这个于小波更不堪,我娘起初也是万般不愿……可是后来却天天缠着他不放,每夜都和他颠鸾倒凤!”
她星眸似火,飞快瞥了我一眼,一双玉手马上掩住羞颜:“我刚才提他,是因为我看了他画的那些画,觉得他……谁知,就让你乱点鸳鸯谱了!”
“那你想和他做鸳鸯吗?”
“就是怕这人本性不好!”
我揉了揉她的发顶,温声道:“傻瓜,哪有什么本性——缘起性空。你是弱者时,满眼都是恶人;成了强者,所遇皆是善意。”
“可天长日久,总有防备不了的时候!”她急急打断,贝齿无意识地咬住下唇,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。
我低笑一声,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:“你看那溪水,越是湍急处,你越知道如何预防应对,譬如于小波,所图不过是美色俗利,反倒是静水无声的深潭,那些所谓的名臣名相,大英雄大豪杰,莫信直中直……”
这是我家的祖训,钱大监从见到我第一面,一直念叨到今天,至少听他说了一百次!
我捧住她的脸颊,拇指轻轻摩挲她眼下那颗淡褐的小痣:“要怕的不是把凶相挂在脸上的人,而是将恶念藏在心里的人。《法句经》里说,譬如厚石,风不能移,智者意重……”
“那倒是!”她娇羞地扭动着令人血脉贲张的雪腻身子:“苗苗肯定会尽力满足他的兽欲,就怕你委屈……”
“苗苗你尽管让我酸心!”我奖励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尖,看着她点点头,白皙的脸颊渐渐浮起红晕,“此番差事办完,我要去学些追踪侦察易容的活计,青云门在静生镇有一处静生书塾的暗点——明面上教孩童识字,实则是皇城司的巡检习学所。”
“我给你派个私事,咱俩的事。所里要住十七八人,我素来不惯与旁人挤通铺。你到时在镇上买一套双栖院那种两进的小院子,以后我们俩就在那里过小日子,好不好?八十金铢当是够了。”
苗苗的眼睛倏地睁大,像突然被点亮的灯笼。
听到要在镇上置办院子时,她整个人都绷直了脊背,手指伸进嘴里,使劲咬了一口,“我今天不是在做梦吧……”话音未落,泪水已夺眶而出。
“相、相公!”她突然扑进我怀里,哽咽得说不出话。
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,温热的泪水打湿我的前胸。
“两进的院子……我们纪家十代贱籍,祖坟冒青烟都不敢想……”
这“双栖院”是北方中产之家最常见的宅制。
前院垂花门内设东西厢房:东厢茶室书房,西厢庖厨膳堂。
内宅中堂两侧各有一间主卧——东厢归正夫,西厢予平夫。
平婚期后蓝颜或随夫在那里住。
东厢那架榆木拔步床上,《不妒篇》赫然在目:“夫为妇纲,广布其宣;平夫欢情,不过云烟;蓝颜相洽,莫生妒怨;正室之位,永固如山”
西厢主卧较东厢更为宽敞,因妻子与平夫的衣物细软皆收于此。
除寻常妆台镜奁外,另设双门描金大橱,分贮二人衫袜。
房中拔步床极尽香艳,黑檀木雕“鸾凤和鸣”围廊,黑檀木雕鸾凤交颈,三重罗帐垂落如云:绛红轻纱,绣百子嬉春图。
中帐是藕荷色鲛绡,透如蝉翼,可供正夫外面看其颠鸾倒凤,而看不到妻子私密之处。
内帐茜素软绸,平夫与妻子有不便让正夫听的私密情话,可以放心说。
苗苗突然攥住我的手:“对了,我不想要平夫,两个月太长,还要正夫大防。蓝颜最好,还能时不时地与你相爱。相公,你可别太惯着我!”
我给苗苗解释了一下:“我为你赎身子的时候就必须填上赎买关系:要么是夫妻,要么是义子义女。但这样的话,我们既不用平婚燕尔,也不用新婚嘉禧,就是正式夫妻了。所以不用有平夫。这算是律法的一个漏洞,因为给贱民赎身而且结为夫妻的个案极少。”
“我听你说这于小波,大体上已经了解,穷生奸计,富长良心,你相公又不缺钱,我相信你和他相处三五个月的,一边似水柔情一边拳打脚踢,带上正道不成问题。”
我突然心里一阵亢奋:最多也就一个月,就要好好品尝这酸爽的刺激了!
“嗯,那苗苗就用心调教一下这个人,梳拢一下他的性子……”
“不就是倒浇蜡烛吗?”我低声调笑她。心里却异常刺激。梳拢性子、倒浇蜡烛都是形容妻子管束丈夫的话,“那夜里呢?”
苗苗不知道这个典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