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烬走到他身后,从铜镜里看着他,目光落在他右耳垂的那枚璃珠坠上,眼底的笑意更深了:“师父……戴了这个耳坠?”
凌言的耳尖又是一红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苏烬伸出手,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流动的星辉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:“真好看。就像……师父眼中的星光。”
凌言缓缓抬起头,便从镜中撞进了苏烬盛满爱意的眼眸里。
那里没有冷漠,没有残酷,只有满满的、要溢出来的温柔和珍视。
“师父,”苏烬低下头,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,“以后,有我在,不会再让你冷了。”
这一刻,他不再是那个在火海中失去一切的孤魂,不再是寒绝峰上独自承受风雪的少年,也不再是那个在炼狱考核中麻木杀人的“剑”。
他是凌言,是苏烬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。
“嗯。”他轻轻应了一声,唇角终于舒展开一个极浅、却无比真实的笑意。
“走吧,”苏烬牵起他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,温暖而有力,“月老祠的灯,该等熄了。”
凌言任由他牵着,听雪崖的门再次打开,晚风卷着秋意吹入,却不再带着刺骨的寒意,反而携来了远处月老祠传来的、温暖的灯火气息。
过往如刀,刻下深深浅浅的伤痕,但此刻,有一人执手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
他们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而前方,是月老祠的灯火,是生生世世的誓言,是终于不再冰冷的、充满了暖意的未来。
月老祠坐落在镇虚门后山的枫树林深处,像是被时光特意封存的一隅秘境。
夜色如墨,两人相携走过镇虚门后山的青石小径。
秋风吹过,道旁的枫树沙沙作响,艳红的叶片如蝶般飘落,在脚边积了薄薄一层。
远处的月老祠飞檐上挂着的灯笼明明灭灭,暖黄的光晕裹着缭绕的檀香,在微凉的夜气里洇开温柔的涟漪。
朱红的宫墙历经岁月冲刷,泛着温润的哑光,墙头爬满了攀援的薜荔,秋风吹过,叶片边缘染上薄金,与檐角悬挂的琉璃风铃一同轻颤。
飞檐翘角如展翅的蝶,顶端蹲坐着镇宅的瑞兽,鎏金的兽眼在暮色里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月老祠门前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,苏烬特意放慢了脚步,指尖轻轻摩挲着凌言的手背,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手传来,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。
祠门是两扇对开的雕花木门,门板上用朱漆绘着月老牵线的典故,色彩虽已有些剥落,却更添古朴意趣。
门楣悬着一块匾额,上书“姻缘殿”三字,笔迹苍劲中透着柔和,据说是建祠时一位得道真人所题。
门前三级青石台阶被往来香客踏得光滑,缝隙里生着几株墨绿的苔藓,阶沿散落着几片新落的枫叶,红得像要滴出血来。
踏入祠内,先映入眼帘的是缭绕的檀香雾气。
正中央供奉着一尊三尺高的月老塑像,老者慈眉善目,长髯及胸,身着绯红长袍。
腰间系着嵌玉的鸾带,左手执一本泛黄的鸳鸯谱,右手捏着一束莹白的红线,线尾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木雕鸳鸯。
塑像前的供桌上摆着龙凤烛台,烛火跳跃,将月老含笑的眼尾照得明明灭灭,案几上还放着盛满清水的铜盆与签筒,竹制的签子在微风中轻轻碰撞,出细碎的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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