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归结为是那日从大司马府出来后的一顿剖白与服软起了作用。
令他对自己信任了几分。
马车驶入夜色,耳边具是车轱辘滚动的声音,夜深了,寒气比白日还要重,燕翎冷的打哆嗦,早知如此,她就不穿的这么少了。
“站住。”一道声音呵止。
马车骤然停了下来,车夫是燕翎安排的心腹,寒露的哥哥:“大胆,敢拦王爵车驾。”
夜晚出入宫门眼线颇多,遮遮掩掩反而更引人注目,燕翎干脆以一品王爵的身份光明正大出入,反正她坐在马车里,无人知晓是男是女。
反正王爵中未曾出宫建府的除了她还有三位,令牌都一个样子。
拦车的正是范随,他一脸嚣张:“近日宫门巡防加紧,还请里面的殿下叫属下看一眼。”
燕翎掀起幕篱,眼神冷冽。
以往都没有过这种事,怎的今夜突然要查车驾,皇兄和光禄勋王敕那儿也没有听说这几日巡防加紧。
谁授意的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好在那马夫是个不容易应付的,他冷冷道:“你是何人,报上名来,贵人的车驾是你能随便查的?”
那范随平常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,这职位还是范增走了关系给他加塞进来的,平日没少仗着谢氏的名头行恶事。
“我乃谢氏中人,里面是贵人,我自当尊敬,你又是什么东西,轮得到你跟我说话。”
范随笃定里面的人不敢闹大,他便也嚣张了起来,丝毫不让步。
燕翎攥紧了车壁,心头涌上杀意,她拔下了发髻中的簪子,外面范随还在与马夫争执。
“滚开,我今日还就看了。”范
随拽着马夫一把推开,城门口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都默契的没有出声。
毕竟范随仗着谢氏早已横行霸道,而谢氏又是豪族,一般世族不愿得罪。
范随大步踏上了车,一把掀开了车帘。
霎时间,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孔映入眼帘,香鬓敞领,玉骨生香,一双姣美的眼眸如琉璃如银月,正怯怯望着他。
范随登时就愣住了。
美人的冲击力叫他头脑空白,完全说不出话。
“嘘。”那美人纤细的食指竖在殷红的唇边。
范随愣愣的凑了上去,他素日就时常出入烟花柳巷,燕翎素手勾着他的甲胄,把他拉得近了些。
车帘缓缓落下,霎时间,锋利的簪子悄无声息插进了他的颈侧,车内响起清悦如黄鹂的声音:“进宫。”
声音传到了各个将士的耳朵里,众人了然,他们不是没瞧见那范随魂儿都被吸走了的模样。
可见车内是一位美人。
马车缓缓跨入城门,却没有人再阻拦,车夫驾着车行驶入官道后进了宫,没入了肆意延伸到夜色中。
狂乱四舞的寒风搅弄着车帘飞舞,疏冷的气息中一丝血腥味化于空中。
第二日,御花园中有宫女经过,远远瞧见那池水中似隐隐漂浮着什么东西,她心生疑惑,走近了瞧。
“啊。”一声惨叫响彻上空,她腿软着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此地。
两刻钟后,廷尉与羽林卫的人把翅中尸体打捞了出来。
“回大人,人查清楚了,叫范随。”下属禀报给王敕。
廷尉卿着人记录情况,他则蹲下抹开了范随身上的水草,看见了他颈侧的伤痕:“这是被人刺死后抛尸的啊。”
很快,范氏嫡子被害的消息迅速传遍朝中,范氏在燕氏皇族南渡前便是本土豪族,自南渡以来北方豪族入侵后势力大减,但现任家主范增与谢氏家主关系匪浅,是已,此事第一时间便叫谢崇青知道了。
范玉凝捂着唇不可置信,泪珠顺着眼眶滚落:“求……家主做主。”
她深深伏跪于地。
她本意是想叫弟弟探查,没想到弟弟会死于非命,凶手是谁不言而喻,但她又不能暴露昨夜是她叫弟弟探查。
只希望家主莫要偏袒那个不明身份的贱人。
范增没了儿子,面容一下子老了十岁,身为谢崇青最信任的幕僚,他对范增道:“放心,此事我会查个清楚。”
他立刻去了廷尉,叫廷尉卿唤来了昨夜的目击者。
“昨夜不知哪位殿下的马车在丑时左右进了宫,只是里面是一位女郎,听声音,属下无法得知是谁。”
廷尉犯了难,莫不是昨夜哪位殿下召了美人进宫?
“范随他不知犯了什么浑,非得审查那位殿下的马车,定是惹恼了里面的贵人。”
同僚对他并无什么好的观感,只觉得死有余辜。
廷尉便请示谢崇青下一步是不是彻查宫廷,谢崇青神色莫辨:“明面上先查着。”
廷尉卿是个聪明人,当即便点了点头:“是。”
宫中死了个世族子弟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太后耳朵里,她唤来了兴宁帝与诸位郡王亲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