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莹恨铁不成钢:“你难道没有不甘心吗?你仔细想想,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亲王的身份,但还是有公主的身份啊,难道失去了男子的身份你便不好意思出门了吗?”
燕翎犹豫了,她不敢承认她确实是因着此事而羞于换回女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出来。
所以她才一直躲在寝殿里不见人。
“争权夺势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吗?女子便没有资格争权夺势了吗?”谢崇掰起她的脸询问她?
燕翎嗫喏两句:“不是,可我并非为了……”
“你觉得旁人误会了你,对吗?”
燕翎咬着唇嗯了一声:“即便解释也没人会信。”
“那就误会好了,那些嚼舌根的人对你很重要吗?你是帝姬,出身高贵,生了一颗玲珑心,比这皇室中大部分人都出色,还容色美丽,可谓是才貌双全,那些嚼舌根的要么不如你,要么嫉妒你,你现在躲着不敢见人,那便是如了他们的意。”
“桓氏、庾氏有数不清的世家在外虎视眈眈,你称了了他们的心躲在殿内闭门不出,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?”
燕翎怔怔的看着谢莹,这一瞬间突然很艳羡她的底气。
“过来,换衣裳。”谢莹拉着她坐在了妆台前。
她招呼寒露他们一块儿给燕翎鼓捣,寒露当初在王淑妃身边当过梳头婢子,正愁一身本事没地方使。
公主的仪制已经送来了毓庆宫,谢莹挑选了一身鹅黄海棠纹半袖直裾襦裙,淡雅利落,裙摆走起路来似波纹一般轻盈。
发髻绾了一则随云髻,头戴九展凤翅金冠,明艳夺目,寒露略施薄粉,本就出色的容色更为美丽惊人。
一双多情却凉薄的眼眸顾盼生辉、多情妩媚。
正巧,有宫婢进来禀报:“殿下,陛下醒了,要见您。”
……
建康宫内,兴宁帝被秦大监扶着喂药,他脸色好了很多,却仍旧虚弱。
寒食散初时会面色潮红,引人兴奋,怪道他先前只觉身体里燃了一把火,叫他整夜与后妃折腾不休,而后便是难以言喻的空虚。
长此以往,他身子不可遏制的衰弱了下来。
直到某日开始身体里似有蚂蚁一般游走,奇痒难忍。
后来桓绾拿着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在地上翻滚。
“朕、朕要废后。”
秦大监赶紧道:“陛下,现在有比废后更紧急的事。”
“怎么了?”
秦大监把燕翎的事忙不迭告诉了他,并且不忘说两句好话:“殿下虽欺君,但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啊,此事先帝与王淑妃都知晓,陛下您……莫要怪罪殿下啊。”
兴宁帝神情顿时崩塌,陷入了恍惚。
“你说什么?你说阿翎是女子?是朕的皇妹?”
他掐了自己一把,不是做梦。
“皇兄。”一道清越好听的声音传了进来,殿门打开,白光在门缝间越来越大,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,在他朦胧的目光中愈近。
他看清了来人的脸,衣袂蹁跹,姿容绝丽,还是……阿翎的脸。
兴宁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。
“皇兄,你醒了,有没有什么不舒服?”燕翎坐在床边担忧的询问。
兴宁帝恍惚问:“你是女子,这个事情怎么从来没有与我说过。”
燕翎神情愧疚:“父皇叮嘱我不让我外泄。”
兴宁帝怒了:“我是外人?”
“自然不是,父皇只是怕……皇兄吃酒时说出去。”
兴宁帝一滞,很快转移话题,上下扫视:“阿翎一贯貌美,换了衣裙也是好看。”
“皇兄醒了的事先瞒着,不许任何人知晓,委屈皇兄先装着。”
兴宁帝点头:“阿翎,想做什么就去做,皇兄给你撑腰。”
燕翎面上神情动容,委屈的点了点头。
翌日,一则流言很快在市井间传开,冀王继位的声浪突然高了起来,就连陈郡谢氏待冀王忽然也亲近了起来。
不光如此,似乎还传出元善公主将要下嫁庾氏,与庾氏联姻。
燕翎的马车停在了庾氏府邸前,她前几日给中书令递去了帖子,今日恰逢中书令寿辰,庾府高鹏满座,中书令便堂堂正正邀了她来做客。
正巧联姻的猜测让朝臣们犯嘀咕,燕翎便阵仗极大的来了。
门外公主的仪仗停在了门前,羽林卫手持旗仗,开路清道,一连串的宫婢手持日月扇,燕翎端坐于二驾的翟车上,玉质金相,贵不可言。
在众人目瞪口呆中,寒露高声喊:“长公主殿下到。”
谢崇青拂袖放下了茶盏,眸中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,也是他率先出声行礼:“臣,恭请长公主殿下金安。”
燕翎虽被削亲王身份,却是天子亲妹,即便还未有封号,那也是天潢贵胄的长公主殿下。
即便再有流言蜚语,鄙薄厌恶,众人还是得低头哈腰的见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