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夫人不知道这哪儿就是将就了,明明是这么好的姻亲。
她只得搬出长公主:“这两日你外祖母成日念叨你成婚的事,我拉都拉不住,你什么时候再去瞧瞧她。”
燕翎乖巧应了声。
王夫人见此便先离开了毓庆宫。
寒露进了门疑惑:“殿下,这往日也没见过王夫人进宫瞧过您,怎的忽然对您的亲事这般操心。”
燕翎神情淡定:“这哪是操心我的亲事,这是嫌我爱着他们的路了。”
她心头冒出了点点酸胀,浑身脱力一般倚靠着椅子,看到舅妈算计她的婚事,她浑身一点点变冷。
她开始有点疑惑自己选的这条路究竟对不对了。
真的值得为此与所有亲人反目成仇吗?
“殿下。”寒露担忧的看着她,燕翎摆摆手,“王夫人若是再来,便说我病了。”
傍晚,她与公孙止在宫中御花园的凉亭内对弈,公孙止也听说了这几日她的事,便问了一问。
燕翎便把今日的事如实告诉了他。
“岂有此理,这些世族真是手段下作,竟要算计殿下的婚事。”
“只要殿下不放弃一日,这些世族便会群起而攻之。”公孙止突然正色,“殿下,不如臣娶你罢。”
燕翎顿时一怔,而后哭笑不得:“你莫要添乱了。”
公孙止急着表明衷心:“殿下,臣没有说笑,他们既想以殿下婚事迫使您与世族紧密联系,不若您干脆直接选了寒门,以身作则。”
燕翎神情淡淡,敛尽笑意:“此事作罢,你莫要再说了。”
公孙止只好闭了嘴:“您好好考虑考虑。”
燕翎回宫的路上神情若有所思,没有注意到他殿门前站着的身影。
还是寒露率先发现:“谢大人。”
燕翎被她的惊呼打断了思绪,抬头看到了黑暗中的那道身影。
宫灯映照下,树影婆娑,古朴的回廊下雪白的长袍静谧不动,谢崇青未曾簪发,青丝半拢于脑后,绾成了一个髻,额角垂落一缕发丝。
深邃的轮廓瞧着不似平日凌厉,倒像是……刚从寝居出来一般。
“你先下去。”燕翎低声回头说。
寒露走后,她平静的上了台阶:“你回来了。”
谢崇青亦平淡反问:“做什么去了?”
“与公孙止有公事要谈,回来的有些晚。”
燕翎推开了门:“进屋说吧。”
谢崇青转身进了屋,擦过她身边时留下一句:“究竟是公事还是成婚之事,臣倒是不知,臣脑袋上扣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。”他阴阳怪气的说。
燕翎眉头深蹙:“我何时要成婚了,外头都是风言风语,你别听风就是雨。”
谢崇青嗤笑:“殿下呢?殿下不也是误解我至深,随意猜疑臣,臣又为何不能来质问殿下。”
燕翎语塞,哑口无言无法反驳。
谢崇青攥着她的手腕推到墙上,逼问:“王夫人寻的那桩亲事很是不错,殿下为何不考虑呢?”
燕翎生怕他误会,脱口而出:“我若是嫁了世族,那岂不是与我初衷有悖。”
谢崇青兀自点头:“所以这也是殿下一直推开我的原因。”
燕翎别过头,不说话。
“你觉得嫁给世族会加深外戚的风险,所以一直对我若即若离,恐怕猜疑也是从这起的,是吗?殿下,回答我。”
燕翎被戳破心中所想,愠怒地仰首瞪他:“是又如何?”
她眼眶怒到通红,二人鼻息交缠,她眸中的倔强强撑着她,可谢崇青却从坚硬的盾牌后看到极度的缺乏安全感。
她只能以此竖起心防,不表露任何的脆弱。
她明明是在生气,眼神却在诉说着抱抱我。
谢崇青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,竟然、竟然又可耻的心软了。
他该生气,生气自己一腔真心喂狗吃了,自己都做到这种地步还要如何。
可真正的设身处地替她考虑时,谢崇青又觉得很理所当然。
没有人被背叛过后还能一如既往对人坦诚心扉。
尤其还是被至亲之人。
燕翎是不被选择、永远被抛弃的那个。
她当然要想方设法给自己铸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。
他应该反思自己,没有及时明白她的内心。
所谓爱,为包容、理解、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