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崇青没有与她计较:“无妨,朝臣如今对殿下并不信服,御下手段,打一个巴掌给颗枣,叫他们对殿下心服口服的间隙还要惧怕殿下。”
燕翎认真的看着她,只觉得他谈起朝堂之事侃侃而谈的模样极为好看。
她忍不住伸手勾了勾他的手心。
谢崇青话语一顿,转过来头看着她,燕翎目光无辜,还道:“少师怎么停了。”
“殿下认真些。”
“本宫哪里不认真了。”燕翎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戏谑。
顺势又勾了勾他的尾指,温热顺着皮肤流窜在他的四肢,谢崇青眸光一深,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,燕翎挣脱不得。
二人身处衙署内,不乏有旁的官员来往禀事,燕翎表面与谢崇青分隔而坐,实则案牍下她的手腕被谢崇青握在手中,细细碾磨。
蓦地,他的手指钻到了她的手心,而后十指缓缓交缠,死死扣紧。
燕翎抬头看了眼那些官员,低声轻轻咳了一声。
谢崇青面不改色,一边苛责那官员,一边紧握着燕翎的手。
下值后内侍省遣了人来叫公主去瞧婚服,燕翎便跟谢崇青告别后先走一步。
婚服是玄色与红色交织,用昂贵的缂丝云锦秀制而成,金丝线融于其中,变换角度金光流转,华丽至极。
婚服上绣制着龙凤纹、团云纹等纹样,再用珍珠、玛瑙、翡翠等缝制在衣衫中,走起路来发出悦耳的珠玉声。
燕翎试了一下婚服,颇为合身,旁边的绣女想法设法的夸出花儿来:“陛下当真疼爱您,便是连当初的先皇后都没有这种规制。”
燕翎有种不真实感,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要成婚了:“驸马的婚服可绣好了?”
“差一点,自然是先紧着殿下您,待驸马的绣好了自会送到谢宅去试。”
燕翎没再说什么了。
一百多抬聘礼如流水一般抬入了宫中,毓庆宫的院子里被摆的满满当当,护送聘礼的不是别人,正是谢云章与谢莹姊妹。
“殿下,阿兄让我把这个给你。”谢莹笑嘻嘻的递上了一个盒子。
燕翎心头砰砰跳动,伸手接过了盒子。
她打开时神色了然,盒中放置着赫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兵符。
她自然合上了盖子,一颗心说不出的复杂与酸胀。
……
时间飞速而过,皇宫内外皆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婚事中,距离大婚还有三日时兴宁帝便叫燕翎放下了手头的公务,安心在宫中待嫁。
还特意派了宫中太妃过来叮嘱关于婚事的事宜。
承元宫的张太妃久居深宫,偏安一隅,人老实不争不抢,是元善公主的生母,她欢天喜地的接了这差事,想着讨敬阳殿下欢心自己女儿也能有一门好点儿的婚事。
“殿下,什么人情往来、中馈庶物我就不给殿下说了,殿下蕙质兰心,想来也是熟悉的很。”
随后她掏出了一个册子放在了燕翎手中:“殿下啊,您瞧瞧这个。”
她神秘兮兮的给了燕翎,燕翎翻开了册子,脸颊瞬间宛如一个红红的柿子。
她啪的一声合上,太妃却误以为她是害羞了,刚要说豁出脸面去细细与她一说,便闻言燕翎打断:“我会看的,太妃不必操心了。”
太妃猜她脸皮薄,也不强求了,顺便还掏出一罐子膏旨塞在了燕翎手中:“驸马若是个怜香惜玉的再好不过了,若不是殿下也不必忍着。”
嘱咐完这些张太妃便扬长而去了,走时她还想得叫她的元善也时常来毓庆宫走动走动。
燕翎看着手中的罐子,慌忙随便塞到了一个盒子里,平复了一下心情。
至于册子,这些东西也用不上。
待到出嫁的那日,她一大早就被寒露推了起来,梳妆绾发,身边为了七八个嬷嬷,毓庆宫跟菜市场似的,热闹的很。
燕翎的步摇冠重的很,再加上她的高髻,堆在上面她的脖子快要折了。
耳珰上缀着一颗极大的东珠,拉扯着她的耳垂有些不舒服。
嬷嬷给她绞面时饶是燕翎也忍不住疼得叫出声儿来。
绞过面后的脸蛋白里透着粉红,更显天姿绝丽,貌美如花,一双明眸若水,泛着浅浅的红晕,饱满的唇瓣上涂了厚厚的、殷红的燕支。
“瞧瞧,我们公主啊当真是国色天香。”
嬷嬷巧舌如簧,夸的燕翎脸都红了。
“待会儿公主先步行前去太极殿拜别陛下,再乘坐翟车去往谢宅。”
流程繁琐劳累,燕翎须得手持却扇,顶着冠子一步一步走到太极殿,兴宁帝有些不舍,扶起燕翎时悄悄低语:“可别有了驸马忘了哥,以后多多进宫。”
燕翎眼眶忍不住一红,低低的嗯了一声。
谢宅没有高堂在,便由襄城长公主受二人的礼。
谢崇青一身玄红色婚服,头戴爵弁,丰神俊朗,仪态端方,二人站在一处天造地设,郎才女貌,观礼的官员们神色各异,真心祝福者寥寥。
二人刚刚对拜完,突然堂内闯入一则将士:“不好了不好了,谢大人,乌渠南下进攻襄阳,已在襄阳不过百里处驻扎。”
军报紧急,直接由北府兵传入京中同时递交谢宅与皇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