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田勇和冯如松在守城中英勇不凡,纪县令奏章中都提了两人名字。
高田勇已经被提了把总,耿耀一走,要么是上面派人来,要么是把戴正平提上去当千总,若是后者,冯如松应当也能捞个把总当当。
耿耀此一去没什么计划,就如和彦遥说的,他不打算去军营,风餐露宿都是小事,前路渺茫如雾里行军,一个不小心就性命难料。
高田勇和冯如松现在前路已定,更上一层,实在不用跟他瞎混。
耿耀把各种事由说清楚,两人依旧坚持要去。
两人是军户,用军功换自由身,再说是去边关杀黑齿,倒也不难。
冯如松家中一无人,高天勇却不是。
耿耀看向他问:“你娘有病离不开人,我知道你订了婚今年秋就会完婚,你跟我走了,家里谁人照顾?”
高天勇原本有个弟弟,全城皆逃的时候,他们一家三人未走,弟弟在城楼扔砸石块时,被爬上来的黑齿人一刀毙命。
高天勇恨的牙关紧咬,双眼盛满男儿泪,他道:“我娘拿命逼我去,说让我给我弟弟报仇,让我不用管她,她就算剩最后一口气,也能爬着去灶房做饭。”
他求道:“把总,你就让我跟你去吧!娘说你有本事,一定能带我杀黑齿,你要是不同意,我娘就要去你家亲自找你说了。”
他怎么能放心他娘,可他娘让他去,说杀敌报仇才是尽孝,留在她身边奉送的米汤是剧毒,比砒霜还毒三分。
耿耀手搭在他肩头,手背青筋泛起,拍了两下说了声好。
戴正平手握腰间刀,走过河边时,就见垂柳旁站着一人。
他脚步顿了下,转身走了过去。
戴正平和耿耀对立而站,两人都静了片刻没说话。
蜻蜓掠过水面,戴正平见四下无人,道:“想来事情你已猜了出来,我和黑齿没关系,家中清贫,李家派人来说亲,那哥儿肤黑不甚好看,我想着这样的哥儿不好说亲,未曾多疑就应了下来。”
“成婚后李家帮我谋划了把总位置,至于往军营送米面等物拉拢人心,和在当日给你下马威的事,皆是那哥儿教我的。”
耿耀点点头,表示了解。
戴正平又问:“你那日在演武场上借机脱我裤子,是为了看我大腿根是否有祇字?”
“嗯,无意间得知了祇字一事,你又处处针对我,心有怀疑。”耿耀也未曾隐瞒。
戴正平:“不管你信与不信,我所言无一句假话。”
守城之时,戴正平未曾后缩,未曾怕死,也是大喊大叫的砍杀黑齿人,没留余力。
耿耀笑道:“我并无不信之处。”
“那你找我何事?”戴正平问。
至于亲手杀死李家哥儿的事,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,耿耀问了戴正平也不会承认。
能说上面那些话,已经很超乎耿耀意料。
耿耀后退一步,行礼道:“经此一事,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,往日纠葛尽数放下,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归,不知还能不能归,若戴兄胜任千总一职,还望莫要为难我家人。”
戴正平脸上泛起恼意,片刻后又压了下去,抱拳回了一礼道:“戴某不是什么品德高尚之人,但你放下千总职位去边关势杀黑齿,我也是心生敬佩,做不来那等为难你家人之事。”
耿耀:“多谢。”
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,虽说耿家有纪县令和彦老爷护着,但有个戴正平耿耀还是心有顾虑,故而今日走这一趟。
得了这话,他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。
至于李家哥儿一事,无凭无据,那时城内死伤无数,已是难查,耿耀深究无益。
两人无多余话可说,耿耀言了告辞,戴正平又道:“李家哥儿曾说过一些话。”
耿耀忙停住脚,回身问:“什么话?”
第59章三年好多,阿遥喝的好撑
戴正平拧眉,回想道:“我无意间听到的,当时他抱着猫坐在窗前,低声呢喃:蝼蚁与野兽共存,日月与繁星高悬与天,不妨降下神祇,砍杀野兽,重塑日月,人间大同也。”
耿耀:???
“我当时说他神神叨叨的,他只笑笑没说话。”戴正平:“这话我想不明白,就是突然想到。”
说完他大步而去。
耿耀把那几句话又念了两遍。
此事已经上报朝廷,耿耀能做的已经做了,心中的不解只能暂时压下。
知道了分别之日,日子就过的飞快,耿家人眼下皆青,一瞧就是晚上没睡好。
纪绍年胎像不稳要静卧躺着,耿文也未曾把耿耀要去边关的事告诉他,只用要温书的幌子搬回了耿家院子。
纪绍年不满的问要多久,耿文说三日,纪绍年这才同意了下来。
他道:“三日,这般久,过的如此慢。”
耿文神情恍惚,在心里道:三日,这般短,为何过的如此快。
定了离期,高田勇一刻不休,劈了一屋子柴,高母咳嗽不止,坐在屋檐下看着他忙活,满眼慈爱。
一姑娘背着包袱而来,正是高田勇订婚后又退亲的姑娘。
既是定亲之人,自是高天勇喜欢之人,猛然来到,高天勇一时有些手足无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