劝着让百姓回去,哄骗着说镇北王,安王,西北军,三路援兵已在路上,这就是真话都没人信。
他们不想走,他们就想离那皇帝老儿近点再近点,皇帝定是死不了的,他们就算是爬到皇帝眼皮子底下,也能求得一线生机。
那童谣说了,只有去了暖房才能活,就算是贴着城墙根也能活。
莫不是都当他们老百姓是傻的,你瞧瞧,这城楼是何样,你瞧瞧这处城楼上的士兵是何样。
重兵重甲,还架着那什么东西,百姓们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,但知道能把石头抛的老远,砸的敌人头破血流的。
你再瞧瞧他们的县城,他们的云丰县和宁安县城楼上空空的,没兵没将没人的,哪里有这里安稳。
回去怎能行,回去了谁管他们?
当利刃扬空,当箭矢射在脚下,震慑中诱以粥灶,城外这才渐渐安稳下来。
只是,当阳武城不战而降的消息传来,那股对着城门的蜂拥再次而来,从城楼往下看,只觉得人命如蝼蚁。
封洛府府衙内
知府赵宗维枯枯坐在书房,脊背发凉。
在他面前,跪着一重甲小将。
城外二十万百姓,奏到国都,国都不语。
再奏,无消息。
再奏,无消息。
再奏,无回章无文书,只有轻而又轻,重之又重的四字:自行决断。
声音是轻而又轻。
罪孽是重之又重。
如此境地,赵宗维身为封洛府的知府,汗毛都是发颤的。
朝堂是何意思他怎会猜不出来,可那是二十万百姓,史书上这骂名谁来背?
现如今境地,他如何做才能遵循了上意,又拂去了身上这骂名?
再一个,敌军退后他如何全身而退?
“大人,城外已乱了起来。”守城的小将又催了一遍:“还请大人快快定夺。”
赵宗维:“此事交由你们将军定夺。”
“将军跌了一跤撞到头,昏迷不醒,还望大人说句话,我等才知如何对城下”
是称为百姓吗?还是称为流寇呢?
赵宗维想哭却流不出泪来,谁都知道这事的烫手。
此时后悔晚矣,谁让是他奏到了国都,谁让那隐晦的圣意来到了他手中。
手腕微动,掩住了发颤的手,吐出四字:“射杀威慑。”
那佩了重甲的小将忙应是,随后疾步而去。
茶盏落在腿上,落在了大红官袍上,烫的赵宗维红了眼眶。
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好官,府中贪了数不清的民脂民膏,但在二十万百姓性命面前,也吓的软了腿。
又一人疾步而来,是赵宗维的谋士,他走到赵宗维身侧,低声道:“大人,耿把总的夫郎求见。”
赵宗维衣袖扫过腿上茶水,已恢复肃穆神情,皱眉道:“哪个耿把总?”
谋士回:“耿耀,宁安县的把总。”
见他还是未想起来,又补了句:“回生传,天赐良缘,情痴夫郎,有信之家”
如此一说赵宗维便想起来了,按了按发疼的脑子,烦躁道:“一个哥儿,这个档口求见我?想死了不成”
谋士道:“他说可解大人之困。”
赵宗维猛的看他,谋士摇摇头:“我不知他何法,但如今大人四处无路,不如见上一见。”
一抹斜阳倾洒,彦遥跟着小厮走入院子,他穿了一袭白衣,肩头是黑色厚重披风。
白色压了黑色的凌厉,黑色压了白色的娇柔,两者中和竟相得益彰。
哪怕是兵临城下,瞧见这哥儿俊美容貌,心情也会好上几分。
只是他身侧跟着的一个女子面容恐怖如罗刹,无端坏了景色。
纪县令夫郎带着金宝住到了彦家的院子,彦遥今日留了秋雨,带了哑婶,旁人觉得哑婶这容貌坏了景色,也正是彦遥之目的。
他今日来,并不是来争奇斗艳的。
彦遥进入书房,对着赵宗维跪下拜道:“彦遥参加大人。”
赵宗维:“起。”不等彦遥起身,他就问道:“城外的人,听说你有法子?”
彦遥起身垂眸,道:“是。”
“说说看。”
“他们是两县之人,最好的法子,是让他们回两县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