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举是豪赌,就连李将军都说了句胆大妄为。
出征非头脑一热带人就走的事,耿耀虽被夸过天兵神将,但不把他放眼里的也不少。
他当总兵之前手下只有一百多号人,去舒梁城更是只带了五千人。
这次则是不同,从宣武抽调的兵力,加上耿武招募练了半年的兵力,加起来有六万之多。
这兵力在李将军手中算少的,但对于初领大军登沙场的耿耀来说已是多数。
这次,和灭江东流寇刘胜不同,现如今才是你来我往的厮杀开端。
议事厅灯亮到天明,从战场如何布局,如何快速在安王之地撕开口子,找到能背身之处。
再到后续粮草如何运送,霍沧府和宣武之地如何运转。
没有底蕴的班子再次露出弊端,可用之人太少,李将军纪隗应等人能力自然没话说。
可也无法把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。
纪隗应道:“只要此事成,有识之士自来之”
耿耀现如今是朝廷臣子,和天下之间还差一个名正言顺,但是此事不急,后面可徐徐图之。
但需要让人看到他有逐鹿天下的可能。
耿耀看向纪隗应道:“麻烦纪叔帮我拟一份请罪奏折。”
纪隗应点头,招兵是朝廷点头的事,只不过瞒了数量多少而已。
这次出兵来不及等朝廷批文,再一个,朝廷烂的似筛子,奏折没到龙案,那边安王就已布好埋伏兵了。
彦遥道:“那我再用于贵的名义写份奏折,一同入朝。”他道:“先斩后奏,朝廷原就是惊弓之鸟,这次应当会起疑心。”
孙洪游道:“不外乎是派监军,强送巡抚。”
彦遥怕耿耀担心,道:“这些自有我和纪叔孙叔料理,你只管领兵,这些事莫要操心。”
纪隗应和孙洪游也如此说,让耿耀莫要操心后方之事。
李将军要守霍沧府走不开,这次耿耀分不得心。
耿耀嗯了声,只要拿下安王,无惧朝廷也。
人散后,耿耀牵着彦遥回房,路上道:“此事若是能成,就能把爹娘和耿文纪绍年他们接过来了,另外还有纪叔夫郎。”
事成,无惧朝廷,事败,就是耿耀尽忠而死,牵连不到耿家人和彦遥。
彦遥:“嗯我知道的,早就准备着了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那是耿耀的家人,也是彦遥的家人。
“于贵还老实吗?”
“嗯,这半年是老实的,省了很多麻烦,若是朝廷派监军巡抚,还是要他出面。”
于贵是明面上的知府。
树枝抖落桂花瓣,那香气扑鼻入人心,耿耀俯身吻上彦遥的唇,细细研磨。
彦遥发上落了桂花金黄,他仰面承受那细腻绵长的温柔,不等耿耀探来就张开了唇齿。
月光洒在水面,桂花树下的两人沉醉在一吻中,只有秋风瞧得见彦遥口中那被不停吸YUN缠绕的嫣红舌尖。
似世间最美味的盛宴,被身前男人吃了一遍又一遍。
彦遥不舍他的杀猪郎,可分分合合是他们俩宿命,彦遥只能把自己融入一次一次缠绵恩爱里。
永庆元年深秋
宣武耿耀率六万大军突袭安王,四方震荡,两方厮杀中,镇北军再次强攻霍沧府,留守的李将军早有准备,但他弱强操纵,给耿耀争取时间。
同一时间,国都皇宫丧钟响,登基还未满一年的永庆帝崩。
他如蝼蚁一般的活到成年,新婚当年皇兄替他入洞房,他哭都不敢发出声。
他想人上人,他想图天下,他在玄机谋划下日有长进,可被不停欺辱的怯懦胆小早已长到骨子里。
他也想过当一个好皇帝,想当一个明君,可有心无才注定是徒劳,最后发现只要高坐皇位最轻松。
朝臣争吵,最后还是会跪下喊万岁。
只是,杀兄弑父,宫墙院落空幽,风一吹犹如鬼魅来索命。
心有鬼魅怎能安生,当长乐公主撞死在永庆帝面前,热血溅了他满脸,那些刻意忽视却忽视不去的惊梀全都袭来。
永庆帝未曾留下出生子嗣,延平帝血脉唯有年幼的十六皇子。
永庆暴毙而去,仅三日后宫就传出两个身孕喜讯。
山河飘荡,已两百年的大景眼看就要分崩离析,朝廷帝位又要争斗。
内阁大臣王世安浑水摸鱼了一辈子,终了终于大胆了一回,趁一切未乱之前用龙袍裹住十六皇子,把他放在了殿内龙椅上。
殿外天还泛着鱼白,十六皇子头发未束,他瞧着底下山呼万岁的大臣们,怯懦的眼睛满是惊恐。
末了,他似是终于发现跪拜他的人不是吃人的老虎。
他声若蝇蚊:“谁是耿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