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老李家的祖坟看来真的有问题,曹云生的这几个孩子,最后一个都没能留得住。
不过曹云并不遗憾,因为李群涛他就该死!
在执行李群涛被执行死刑的那一天,曹云没有去,而是去村里的肉铺上买了两斤的排骨,切了一点牛肉,还破天荒地买了几样贵价的水果,回家后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。
“我的老姐姐哎,这都啥时候了,咋还做上菜了?”
从她家经过时,闻到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,邻居大婶不由得推开门进来关心她几句,“今儿不是小涛他……你不去送送?”
李群涛是杀人犯的事闹得很大,别说是芦花村,但凡是豫市附近的村县就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。
可这毕竟是沾了人命的事,没几个人愿意摊在明面上说,只会在背地里唏嘘感叹。
村子里的长辈们都是从小看着李群涛长大的,多少会有些情分,可村子里的同辈们又在他回来后受过不少气,之前再多的情分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。
这一加一减后,就成了既不看他的笑话,也不会对他生出什么怜悯,只当不认识他这号人。
只可怜了当娘的曹云,年近六十,还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。
从厨房里把炒好的腊肉端出来,曹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:“不送,俺家小涛早几年就死在外头了,他姓龙,叫龙南,跟俺家没关系。”
曹云不认李群涛这个儿子,这么多年,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,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什么儿子。
看着桌子上摆了四样菜,曹云觉得这个数不吉利,便又去厨房拍了个黄瓜,又把泡发的黄豆芽捞出来,想着拌上猪肉和肉渣炒炒,这样勉强就能凑齐“六六大顺”了。
瞧桌子上摆的是两副碗筷,婶子又问道:“恁家那个人妖咋判的?是要坐牢还是也得吃枪子?”
人妖。
这两个字听着有点刺耳,虽说是事实,但曹云在拍黄瓜的手在听到时,还是不由得顿了一下。
“她啥事儿都没干,判她弄啥?”把拍好的黄瓜放进碗里,曹云的唇角微微抖了一下,“她也是个苦命的。”
李山茶从出生就被当成物件等着被卖,被当成一样发泄的工具,被当成生育的机器,从来没有被当成人看待过。
而且自从李群涛出事被带走后,村里的人没
怎么谈论他的灭绝人性,倒是把李山茶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,时不时还会拿她开几句没意思的黄腔。
可他们却忘了,她什么都没有做错,她也是受害者啊。
因为事关李群涛在南省的案子,李山茶被一同带去了警局,不过几天后等调查清楚后,就把她给放回来了。
今天早上家里又来了几名警察,说是要带她回警局商量一下国籍问题,曹云便知道,李山茶要从自己身边离开了……
李山茶在泰兰没有户口、没有身份,后来被卖来华国后也没有可以证明她身份的文件,所以现在的她是个“黑户”,听早上警察来时那话里话外的意思,大概率是要送回到泰兰。
今天这一顿丰盛的饭菜,是为李山茶准备的,只当作全了她们这一段短暂的婆媳关系。
李山茶是个好儿媳,是人妖又怎么样?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?她远比李群涛这个亲儿子还要称职。
人妖这两个字说起来难听,但曹云不介意。
再过不久,她的“儿媳妇”就要“回娘家”了,她当然要做一顿好的送送她。
被警察接去市里整整一上午,等到下午两点多警察才带着李山茶回来。
“妈~妈!”
李山茶不用再装哑巴了,还没进门呢,就“妈妈”地叫着。
她长得很漂亮,可声音还是跟男的一样,大喇喇的音色有点像是鸭子在叫,听着有几分滑稽。
妈,是她为数不多会说的几个汉字,是他平时仔细听着学会的。因为发音简单,所以听起来没有什么泰兰的口音。
“来了来了。”
听到李山茶回来后,曹云揭起了盖在饭菜上的罩子,然后快步出去开门。
今天的李山茶很开心,曹云刚把门打开,她就迫不及待地把路上摘来的一朵嫩黄的小野花别在了她的耳边。
她的耳边也有一朵,只是不及曹云耳边的漂亮。
跟她回来的有两名女警察,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摞文件。
嗯,看来相关的手续都办完了。
“曹阿姨,我们来是跟您商量一下李山茶的去留问题。”
“李山茶是李群涛当时买来的,虽然没有有效户籍,但过程还是不合法的。根据我们一上午的讨论,决定给她一笔安置费然后送回……”
“警察同志,”曹云及时打断了她的话,没让她说下去,“时间不早了,恁忙一上午估计也没吃饭,要不等咱吃完了饭再说?”
另一位警察想接着开口,曹云却立刻站起身去盛饭,“今天蒸得米多,做得菜也多,你们多少吃一点吧,我去给你们盛米。”
曹云不想听她们后面要说的话,起码不要现在听。
她怕自己听到后会舍不得、会忍不住嚎啕大哭。
好好的一顿送别饭可不能糟蹋了,所以不管有什么事都推到吃完饭再说吧,起码先让李山茶好好地吃一顿饭。
李山茶今天高兴坏了,她买了好多的东西,吃饭的时候总是说几句话后就要从布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塞给曹云。
她不会说普通话,便让陪她回来的警察帮忙转达自己的意思。
“这个发箍是她送给您的,说您戴着很合适。”
“这几双袜子是纯棉的,还厚实,让您穿着,就不会磨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