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者说,赵晛有什么资格晾着她?
她允许他割肉放血给薛蔓治病,他便该感激涕零,又哪里来的脸跟她拿乔?
怕是这些日子她对赵晛太包容,以至于让他忘了根本。
谢昭昭要让赵晛认清现实,现在不是她离不开他,而是他有求于她。
果然那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的赵晛,在听闻谢昭昭所言后,几乎是一个滑跪便伏在了地上。
其实赵晛早就知道外边的风言风语,他也知道谢昭昭这些日子受了委屈,不过是想借机打压一下她的傲骨,叫她明白他才是她唯一的依仗。
谁想到谢昭昭竟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,别说是低头服软了,如今却是干脆连太子妃之位都要舍弃了。
赵晛不能没有谢昭昭。
他还需要她的血给薛蔓做药引子,若她太子妃的身份被废除,他前期的所有准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?
往后他要如何取她的血?难
不成追到她娘家去吗?
再说这些日子的接触,赵晛对谢昭昭也生出了些暧昧不明的情意,他虽然晾了她半个月,却每天都会想起她。
有时候他出去散步,走着走着便绕到了大吉殿外,不过是强忍着内心的冲动,为了男人的尊严才没有进去罢了。
如今什么尊严,什么骄傲都成了虚的,赵晛只觉得恐慌和后悔,从上到下都泛着一股冷寒的湿意,便仿佛即将要失去了谢昭昭似的。
赵瞿此人阴晴不定,难以捉摸,即便是亲儿子的赵晛也无法揣摩出分毫。
赵晛生怕赵瞿开口就同意了废除太子妃的请求,连忙道:“父皇明鉴,祖庙之事实为无稽之谈,儿臣与太子妃的姻缘乃是父皇亲赐,定是有小人背后作祟,妄图借此离间我们夫妻情意!”
赵瞿一直沉默不语,此时听见震耳欲聋的“夫妻情意”几个字,却是眉梢一抬。
什么情意?
原来赵晛也爱谢昭昭吗?
那他们岂不是两情相悦?
赵瞿越想越觉得这四个字刺耳,他这几日没睡好的烦躁涌上心头。又因着谢昭昭一直跪地不起,他膝头还隐隐泛着些细微的疼,不知不觉面上已是杀气腾腾。
其实赵瞿早就一眼看出来谢昭昭在利用他。
他向来是不喜欢心机深沉,妄图借势之人,若是旁人如此,他早提剑将此人的脑袋砍下来了。
但谢昭昭并未掩饰自己的目的,从一开始请罪与他对视的那一瞬,她便光明磊落地将自己剖开在了他面前。
她需要他的帮助,她在寻求他的帮助。
就像在别苑那样,谢昭昭被逼着吃素抄经,他便随口帮她寻来了礼官出气。
如今谢昭昭又需要他了。
这种时候,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,而不是赵晛。
赵瞿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,好像有点莫名其妙的舒心?
但舒心没多久,又很快化作了怨怼。
谢昭昭若是想要他帮她,只需要说句话便是了,何至于这些日子刻意躲着他,晾着他?
赵瞿又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!
赵瞿朝着侍卫招了招手,随手提起侍卫腰间的长剑,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谢昭昭:“太子妃,是谁争议了你?”
此言一出,赵引璋嘴角的笑意僵了僵,背后忽然攀上一抹寒意。
赵瞿喊谢昭昭什么?太子妃?
那就是说,赵瞿依旧认可谢昭昭太子妃的身份了?
赵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?还是因为赵瞿发觉此事与她有关系,便是想借着谢昭昭的手敲打她?
不,不,赵瞿只是个昏聩无能的暴君,他每日以杀人取乐,行事疯疯癫癫,已是如此十几年了,才不会有如此城府。
他定是又想杀人了,便随意寻个借口罢了。
赵引璋死死盯着谢昭昭。
她眼神中的威胁和警告不加掩饰,但谢昭昭既然豁出去成为众矢之的,今日此事必定不会善了。
谢昭昭听见赵瞿问话,心中稍定,直起身子看向大殿内的宾客们。
她的视线掠得很慢,像是在认真辨认什么似的,将方才当众嚼舌根的官员和妇人们吓得浑身发软,脸上哗啦啦流着冷汗。
特意是那几位口出妄言,蛐蛐谢昭昭是不祥之人,以色侍人,祸国殃民的官员,他们紧张地控制不住发抖,煞白着一张脸,好像已经看到了接下来自己身首异处的惨状。
赵瞿手里拿的是开了刃的剑!
谁想到不过是参加长公主的生辰宴,又不过是随波逐流胡乱点评了两句,怎么还惹上了杀身之祸?
殿内气氛实在太过压抑,有人腿下一热,竟是当场吓尿了,从臀下软垫蜿蜒着淌出一小片腥臊的液体。
谢昭昭见众人屏气凝神,垂首瑟缩,顿时觉得可笑至极。
果然是人性卑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