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昭昭:“……”
她嘴角一歪,忍不住抬眸看向橙淮。
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?
原先他装模作样在洗尘宴上屈膝为她整理裙摆时,她还未与赵晛定下婚约,即使他目的不纯,落在旁人眼中也是才子佳人的风雅韵事。
如今她已经嫁给了赵晛,他又在这里骚里骚气开什么孔雀屏?
橙淮却像是没看到她眼中的质问,笑吟吟回望着她,一双桃花眸勾着些缠绵缱绻的深情,若非是谢昭昭知道他的本性如何,恐怕要被他这般模样唬了去。
两人对视之间,赵晛皱起了眉。
不管他曾经娶谢昭昭是抱着何种目的,她如今已是他明媒正娶拜过祖祠的太子妃,橙淮此举何止是僭越,简直是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。
赵晛正要发作,橙淮却转过了身,一边笑着与他搭话,一边又捏着帕子擦了擦橙梓的嘴角:“殿下你瞧瞧,这一个两个都是如此不修边幅,若是让别人看见可怎么了得。”
他神色太过自然,便仿佛将谢昭昭当做了橙梓一样的亲妹妹,倒叫赵晛愣了愣,硬是将漫到嘴边的斥责咽了回去。
赵晛本就不是个擅长冲突的人,他抿了抿唇:“无妨,大家都去了望舒湖赏月,这附近也没有旁的人。”
橙淮漫不经心地扫过赵晛紧绷的面皮。
他分明从中看到了不悦和愤怒,便如同谢昭昭说的那样,赵晛对她的确有占有欲。
可这占有欲到底是男女之情,还是男人尊严被挑衅的嗔怒?
橙淮决定再试一试赵晛。
他走到烤槽旁,撩起衣袖:“橙梓烤肉的手法可是跟我学的,殿下你们还没吃过我亲手烤的肉串吧?”
橙淮一边说着,一边麻利地分割好牛羊肉,将大小均匀的肉块摆放在烤槽上,不多时便有焦香味飘了出来。
“这炭火不好,该用无烟无焰的桑炭烧烤才更有滋味。”
橙淮先递给了赵晛几签肉串,又笑吟吟拿了两串羊肉送到了谢昭昭面前:“阿昭,你尝尝味道怎么样。”
谢昭昭蹙眉瞥了一眼烤羊肉,还未开口拒绝,便见面前横伸来一只手臂,却是赵晛将橙淮递过去的羊肉串夺到手里。
“阿昭不吃羊肉。”赵晛嗓音没什么起伏,拿着羊肉串便咬了下去,“味道是不错,就是太膻了些,看来是只未阉割的公羊。”
他一向在外人面前秉着温润君子的模样,连红着脸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,此时语气却有些含沙射影之意,显然是对橙淮的行为很不满。
橙淮面上笑意一敛,这下彻底确定赵晛背叛了自己曾经的誓言。
赵晛明明向他保证过,一切以薛蔓治病为先,绝不会耽搁薛蔓的病情。
赵晛还说,此生必不负薛蔓。
等薛蔓治好了病,若是她想嫁给他,他便废除谢昭昭太子妃之位,将凤冠霞帔亲手捧到薛蔓面前。
而现在,赵晛却因为一签羊肉串与他阴阳怪气。
橙淮并未发作,只是嘴角含着冷笑望了一眼谢昭昭。
既然赵晛背弃承诺爱上了谢昭昭,他便要赵晛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。
那刺骨的寒意一闪而过,很快橙淮又恢复了笑吟吟的模样,插诨打科转移了话题:“阿昭,你和小妹是第一次来冬狩,恐怕还没见过望舒湖吧?不如让橙梓带你们过去逛一逛,那里夜景很美,说不准运气好还能撞见夜游的银狐呢。”
谢昭昭对银狐不感兴趣,她只想找机会溜去见赵瞿,但谢彰彰听见银狐二字便来了兴致,眼底满是渴望。
她迟疑了一瞬,正要将谢彰彰托付给橙梓,却听见赵晛道:“孤正要去望舒湖找父皇,不如你们同孤一起去?”
橙梓惊奇道:“陛下也在望舒湖?”
赵晛颔首:“父皇同吕昭仪在望舒湖对酒赏月。”
橙梓咂了咂嘴:“想不到吕昭仪竟是如此受宠,往年陛下都不曾去过望舒湖,怎么今年倒有了这般雅兴?”
赵晛自然也摸不清赵瞿的想法,只是见吕昭仪如此受宠,不免心中恍恍——赵瞿正值青年,若想传宗接代并非难事,恐怕再过几个月便能听到吕昭仪有孕的消息。
他如今能稳坐储君之位,完全是因为赵瞿仅有他一子。
倘若赵瞿有了更多的选择,即便有橙家在背后保驾护航,也难保皇位能顺利继承到他手中了。
赵晛并未将心思流露出来,他看向微微愣神的谢昭昭:“阿昭,你要去吗?”
“去。”谢昭昭垂眸,“我陪阿妹去望舒湖寻一寻银狐。”
第49章四十九个女主无名的妒火(二更合一)……
如今已是初冬,罗浮山夜里的风漫着一层刺骨的湿冷。
橙淮推辞有约先行离开,谢昭昭几人分别回了各自的营帐增添衣物,她翻出鹅黄色锦缎兔毛披风,正要披在身上,肩后却倏而一沉,瞬间被浓郁的龙脑香包裹住。
是赵晛将他的绒氅披在了她身上。
“阿昭,你这披风穿了多少年?”赵晛望着她披风围领处一圈微微打卷的兔毛,嗓音含笑,“夜深露重,你的披风不保暖,先披着我的,等冬狩结束,我着人给你制一件银狐裘。”
谢昭昭笑了声:“看来殿下对狩场那只银狐亦是势在必得。”
赵晛一边垂首为她系上披风垂带,一边道:“听阿昭这意思,还有人也对那银狐势在必得了?”
谢昭昭:“橙梓也要给我做件狐裘。”
赵晛抬眸望向她时,正对上她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