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早便听闻中原人会飞檐走壁,但传闻毕竟是传闻,越国向来崇文不崇武,岭南少有武艺高强之人,更遑论这般奇绝本领。
没等到她开口说话,赵瞿已是提着谢昭昭上了马,连看都不看橙梓一眼便策马离去。
他走得时机不凑巧,正赶上橙淮的援兵迎面而来。
赵瞿将缰绳交到谢昭昭手里:“往前走,别回头。”
第63章六十三个女主谢昭昭,你相信朕吗……
赵瞿带来的私兵大多死在了蛇蟒毒口之下,仅有少数存活跟在两人马后,而橙淮搬来的援兵约有数百人,各个身披玄铁重甲,伴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两者相较完全没有分毫的胜率,倘若赵瞿此时与橙淮援兵正面对上,恐怕便是九死一生。
谢昭昭一手持缰绳,另一手紧紧攥住赵瞿的手臂:“别去。”
显而易见,橙淮现在的目标就是赵瞿。
他绝不会允许赵瞿活着离开,倘若赵瞿活着,那覆灭的将会是整个橙家。
谢昭昭此刻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思考,她用力向右一扯辔头,硬是调转了一个方向,双腿猛地夹紧马腹,身下青骢马吃痛长嘶,四蹄扬起大片飞尘。
私兵并未跟上,他们的使命便是护驾,此时拼着性命留在原地断后,将援兵汹涌的攻势硬生生拦下。
刀光剑影在空气中肆意交织,喊杀声震得山林间的飞鸟惊惶四散。
但终究是不敌援兵人多势众,很快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倒下,只拼尽最后一口气,为逃生的两人挣得了片刻喘息之机。
橙淮见两人渐远,不顾伤势,忍着痛翻身跃上马背便要向前追击:“追——”
然而马蹄还未奔开,大军之前倏而挡住一道纤细的身影。
橙梓不知从何处捡来了一柄长剑,这次她并非是拿着剑刃对准橙淮,而是将冷剑横在了自己颈上。
她定定地望着橙淮,红通通的眼底满是决绝:“兄长,你还要错到什么地步?”
橙淮喉间一哽,煞白的面色上浮现寒意:“橙梓,你以为你情深义重是吗?你现在是在拿着橙家阖族上下几百条性命拦我,若今日赵瞿生,明日死得便是你至亲血脉之人!”
橙梓垂眸,笑容苦涩:“可如今的局面不是兄长一手造成的吗?”
倘若橙家世代忠良,以橙家在朝堂之上的根基,即便赵瞿再看不惯他们,他短时间内也无法撼动橙家分毫。
明明橙家已经得到了很多,权利,地位,乃至于声名,但不管是橙右相,还是太后或澄淮,他们无一人觉得满足,像是贪婪无餍的狍鸮,如今竟还生出了忤逆谋反的心。
纵使橙家覆灭,那也是他们作茧自缚。
眼看着橙梓听不进任何道理,橙淮怒骂了一声“蠢货”,扬臂便让大军继续向前追击:“你要是执意为她赴死,便随你而去,我就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妹妹!”
说是这样说,橙淮还是趁着橙梓怔神的一瞬,让人从后偷袭夺过了她手中的剑,以手刀将橙梓砍晕了过去。
他将橙梓交于心腹安顿,率兵继续向前。
有私兵拖延了片刻时间,又有橙梓兵马前相拦,谢昭昭和赵瞿纵马与橙淮援兵拉出了一段距离。
但跑着跑着,谢昭昭便发现了一个问题。
他们这个方向离冬狩的营帐相反,越往前奔走便越偏离营帐,再往前走隐约便是山崖断壁。
她是第一次来参加冬狩,对罗浮山并不熟悉,只好转头求助赵瞿:“陛下,往前可还有其他的路线可以……”
谢昭昭嗓音戛然而止,她视线对上赵瞿才发现他面色煞白,额上尽是冷汗,不知何时伏在了她肩后,呼吸声紊乱急促。
她感受到他唇齿间吐出的灼热气息,心中一慌:“陛下,你怎么了?”
赵瞿靠在她身上,嗓音含糊无力道:“继续往前走。”
谢昭昭怔住。
再往前走就是悬崖了,若是橙淮的援兵在此时追上来,他们两人便是穷途末路,唯有死路一条了。
见她不动,赵瞿侧过头,混不吝地笑了声:“怕什么?橙淮要杀的人是朕,你将朕抛在崖边自己逃命去罢。”
谢昭昭下意识地反驳:“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自己走?”
“怎么不能?”赵瞿黑眸乜向她,“是你的痛觉转移到朕身上,又不是朕的痛觉转移给你,便是朕驾崩,你也不会死。”
他在此时如此大剌剌说出痛觉转移的秘密,倒叫谢昭昭恍惚了一瞬。
看来赵瞿是发觉了她在手臂上侧刻了字,这才追来了橙淮建在山脚西南方向的木屋。
他先前早便发现了痛觉转移的事情,但一直隐瞒着她,恐怕就是不想让别人发现秘密,将她当作软肋般挟制他。
原本今日该是她与橙淮之间的个人恩怨,却不想因此将赵瞿拖下了水,倒叫事情变得麻烦起来。
两人说话间,青骢马已是奔走到了山崖边。
赵瞿踉跄着翻身下了马,脚步已是隐有虚浮之态,他将手中长剑刺入草地间,俯着身子喘了两声,勉强站稳了身形。
“谢昭昭,你走罢,橙淮想杀的人是朕。”
他说话时并不看她,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谢昭昭拧眉看向赵瞿。
便如赵瞿所言那般,现下在橙淮眼中最要紧的人是赵瞿,倘若此时她抛下赵瞿独自离开,她能逃生的几率约莫占了八、九成。
但她怎么可能抛下赵瞿独自逃命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