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不知他都告诉了薛蔓什么,薛蔓今日在此等着她又是为了什么。
薛蔓见谢昭昭一直沉默,心里不由打鼓。
她虽说得十分有底气,但其实这些都是她心中猜测,任羡之不希望她接近赵瞿,自是什么都不会跟她说。
她今日借着薛妃的名义曾去过一趟立政殿,见赵瞿颈上裹着染血的纱布,手掌上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,再一想昨夜任羡之深夜出入立政殿,她心中霎时凝出了一个猜想。
这伤很可能是谢昭昭弄出来的。
薛蔓原本没将谢昭昭放在眼里,直到她意识到这一点,她便发现谢昭昭对于赵瞿而言,并非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微不足道。
这便有些棘手了。
赵瞿如此看重谢昭昭,她一时半会恐怕撬不动他的墙角,既然如此倒不如以进为退,从谢昭昭此处下手。
谢昭昭能对赵瞿下此狠手,便证明至少赵瞿在她心里不是那么重要,甚至很可能谢昭昭是厌恶憎恨赵瞿的。
薛蔓将万千情绪压下,面不改色道:“咱们姐妹一场,姨母又曾收留我和阿母,于我和阿母有恩。只要你愿意,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离开皇宫。”
四目相视,谢昭昭终于搞明白了薛蔓的目的。
原来薛蔓此次进宫是冲着赵瞿来的。
大抵是觉察到了她的存在,觉得她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碍眼,薛蔓这才会将她堵在这里,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引诱她离宫。
谢昭昭觉得好笑,便忍不住笑了出来:“我为什么要离开皇宫?”
“你不想离开皇宫?”薛蔓怔住,眸光上下打量着她,“阿昭,你扪心自问,你喜欢陛下吗?若你喜欢陛下,他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,让你舍得对他下此狠手?”
“若你不喜欢陛下,何必要在此蹉跎青春年华,趁早出宫寻得自由不好吗?”
“喜不喜欢与你何干?”谢昭昭敛住笑意,“表姐有功夫管我的闲事,不如去监牢中探望探望橙淮。听闻橙淮钦慕表姐已久,如今被判了凌迟之刑,死到临头还日日盼着表姐去看他一眼,如此情深义重之人,连我听了都觉得感动,表姐怎么这样狠心绝情呢?”
说罢,她大步向前离去,再不愿浪费时间听薛蔓废话。
但谢昭昭人虽然走了,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在回响薛蔓的问题。
她想离开皇宫吗?
她喜欢赵瞿吗?
赵瞿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,让她动了杀心险些要了他的命?
是了,她每每查看好感度都在关注赵瞿是否喜欢她,可她却从未认真思忖过她是不是喜欢赵瞿。
谢昭昭上辈子没谈过恋爱,这辈子没恢复记忆前只暗恋过赵晛一人,因是暗恋,实际上她并未表现出过什么,只在心底默默关注赵晛的喜怒哀乐。
等到她记起一切,那好感全然化作了愤怒。
先是上辈子被亲人背叛,又是这辈子被身边在意之人背刺虐待,谢昭昭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男人。
是以她接近赵瞿是出于利用,只想尽快获得他更多的好感度,以此兑换成线索,这样才能早些找寻到刘耀祖他们。
不知是从何时起,那利益之中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,或许是在赵瞿在祖祠中从毒蛇口中救下她的那刻起,或许是在赵瞿屡次为她出头的时候,或许是在赵瞿给她下厨煮那一碗长寿面的时候。
诸如此类的时刻太多,以至于谢昭昭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赵瞿划分成了自己人,她开始不由自主地相信他,她开始控制不住地依赖他,也丝毫不抵触与他缠人的亲近。
或许正是因为如此,当她看到赵瞿离宫一天,回来却与薛蔓并肩而行踏入寝宫时,她便如同应激一般,浑身血液向上逆流,莫名的愤怒冲破了她的全部理智。
她想起那些为薛蔓失去理智的男人,她想起原文中临死前将掌控万千私兵的手符赠给了薛蔓傍身,又亲自嘱托任羡之照拂她的赵瞿,她还想起了自己和家人惨死的结局。
谢昭昭在那一刻感受到了背叛。
在她心里,谁都可以与薛蔓纠缠不清,唯独赵瞿不行。
谁叫赵瞿说他喜欢她。
谁叫赵瞿非要留她做他的皇后。
可如今想来,她为何会觉得他背叛了她?又为何会在他与薛蔓走近之时生出愤怒之情?
便如薛蔓所问的那样,她喜欢赵瞿吗?
是因为喜欢,她才会这样大的反应吗?
谢昭昭回了大吉殿便独自一人坐在殿内沉思,直至落日降下,透过支起的窗牖洒了一地余晖,她恍惚之间似是听到一两声猫叫,便缓缓移过视线循声望去。
赵瞿对猫毛过敏,这皇宫里除了薛妃养了一只橘猫,再没有其他人敢豢养此物了。
难道是薛妃的猫又跑了出来?
果不其然,谢昭昭打开殿门便在门外看到趴伏在石阶上的橘猫,它似是认得她,弓着身子竖起尾巴将脑袋贴着她的腿蹭了两下。
她弯腰想要去摸它,它又忽然躲开,迈开步朝前跑了两步。
谢昭昭怕橘猫在宫中跑丢了,连忙追了过去。
谁料那橘猫每当她将要追上时,它便再往前跑上几步,若她顿住脚步不再追了,它就停在原地回头看她,如同在等她上前似的。
谢昭昭有些疑惑,却还是跟随着它的脚步继续向前,直至橘猫停在了甘露殿外。
这是薛妃回宫后暂住的地方。
橘猫引她来这里做什么?
谢昭昭站在殿外迟疑了一瞬,抬手推开了殿门。
那殿门刚支开一条缝隙,橘猫便灵活地钻了进去,它似是加快了脚步,一边喵呜喵呜叫着,一边跳上了空荡荡的床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