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岚静静地站着,清冷的目光扫过这殿宇的每一寸角落。那万年寒玉髓的书案,那星纹陶的茶具,那安魂云丝锦的床榻,那头顶缓缓流转的、如同将她拥入怀中的浩瀚星河……
这不是一个临时起意的布置,也不是一个浮夸的讨好。
这是用三百多年的时光,三十七次推倒重来的决心,和无尽的小心翼翼、反复揣摩、精益求精,一点一滴堆砌起来的……一个家。
一个只属于她的、充满他笨拙却无比厚重爱意的港湾。
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气盛的星尘,在草庐前满怀期待又忐忑的模样;看到了他一次次不满意地挥手拆掉辛苦建好的殿宇;看到了他为了寻找一块合适的星流木材料,在危险的星域中穿梭;看到了他对着她偶尔流露的喜好,苦思冥想如何融入这方空间;看到了他在她闭关的三年里,或许无数次独自坐在这空旷的宫殿中,对着这片模拟的星穹,默默思念……
所有的清冷,所有的疏离,在这一刻,在这座承载了三百年无声爱恋的宫殿面前,都如同春阳下的薄冰,悄然融化。
青岚没有立刻回答“喜欢”或“不喜欢”。
她只是缓缓转过身,面向星尘,然后,在星尘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呼吸的目光中,向前迈了一步。
这一步,拉近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距离。
她抬起手,没有去碰触宫殿的任何物件,而是轻轻抚上了星尘的脸颊。指尖微凉,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肯定。
她的目光深深望进他盛满了星辰与她的眼底,清冽的声音如同星泉流淌,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暖意:
“星尘。”
“这宫殿……很好。”
“它很好,不是因为它用了多么珍贵的材料,也不是因为它有多精巧。”
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唇角,声音低柔:
“是因为……它让我看到了,这三百年,你一直在努力走向我的样子。”
“笨拙,却……很认真。”
她的唇边,终于绽开一个清晰而温暖的笑容,如同冰封万年的雪原上,骤然升起的朝阳,足以照亮整个星海:
“所以……”
“我决定住下了。”
“不是一次。”
“是……以后都住这里。”
轰——!
星尘只觉得识海中仿佛有亿万星辰同时炸开,巨大的、几乎将他淹没的幸福感和难以置信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!他再也无法克制,猛地张开双臂,将眼前这个给了他生命中最璀璨星光的人儿,紧紧地、紧紧地拥入怀中!
这一次,不再有小心翼翼,不再有患得患失。
只有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,和梦想成真的极致狂喜!
“好!好!住下!永远住下!”他的声音哽咽着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巨大的笑意,滚烫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,滴在青岚的间,“我的岚岚……这里……以后就是你的家!我们的家!”
清冷的宫殿,被相拥的身影和滚烫的泪水,晕染上了人间最温暖的烟火色。
头顶那片模拟的星穹,星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迟来的圆满,运转得格外温柔璀璨,洒下如梦似幻的光辉,将这对历经漫长岁月终于走到一起的道侣,温柔地笼罩。
星海浩瀚,大道同途。
这一次,不是终点。
是归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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