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就是耍流氓……他就是耍流氓……”葛佳佳红肿着眼睛掉眼泪。
秦想想扶着她的手臂,声音比谁都更加响亮:“主任,你该不会是跟他一伙的吧,我们这是纺纱车间,不是旧时代调戏妇女的地方。”
“哪个机修工说要罢工的站出来!和这个姓林的一丘之貉的站出来!”
车间里其他几个男机修工面面相觑。
此时郑女工站出来突然说:“秦想想,你有完没完,成天不好好上工,总是想办法闹事。”
“机修工人都很好,大家要互相合作,你偏偏要借机生事,车间里这么多人,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,谁敢耍流氓。”
“大家都知道,磕磕碰碰都正常,从来没有哪个说机修工耍流氓,这是很严重的事情。”
其他几个女工也想着息事宁人:“是啊,想想,先别闹了,做工要紧。”
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车间里这么多人,能占多少便宜?”
……
葛佳佳听周围人这么一说,表情绝望,她就知道,说出来根本没有用,她不如去死了吧,一辈子都要这样,“我……不活了!”
她冲上去捡地上的锭子,秦想想连忙抓住她,大声骂道:“你干嘛不活了,要死也得他死!他耍流氓,你得要他死!”
“我找人去喊我妈来了,去喊厂长来了!今天必须要为民除害!”
“你们都想想,咱们都是纺织子女,咱们以后都有女儿,你们也都是有眼睛的人,将来自己的闺女在车间里遇见这种事情,有几个人能忍得下去?”
“我告诉你,葛佳佳,你不活了,就算你要死,你也要拿起手里的锭子,去找他同归于尽!”
黎剑知和王政委,以及周傲冬和赵厂长等人走进车间时,耳朵里都听见了那一句“同归于尽”!
黎剑知把目光投向人群中的那个女人,她穿着一身工人装束,身上有白色的围裙,头上戴了帽子,只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。
她的声音比电话里的更好听……也更加有活力。
“妈!厂长?你们都过来了……来这么快?”秦想想愣了下,她是偷偷喊了个女工去叫人,却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,并且还把“保卫科”的人给叫过来了。
黎剑知和王政委这会儿身上穿着军装,他们刚从机关盖过章出来,机关那边说送他们一趟,王政委就说让他去找媳妇儿,并且跟他分居多年的老婆解释工作。
并且王政委表情正经地说:“做家属思想工作这种事情,我最擅长。”
其实王政委想要跟过来看戏,他很好奇黎剑知那个沪市的媳妇儿长啥样,好奇这两人的夫妻关系,咋就四五年都不见面,互相之间也不探亲。
“保卫科的人都来了,小伙子长得真精神,把这个流氓抓起来!”秦想想没把自己的老公认出来,她跟黎剑知四五年没见面,早就忘记这老公长啥样,哪怕是梦里的黎剑知,她也看不清对方的实际面容,就记得大概轮廓长相。
而眼前这个穿白色制服的男人长得又高又壮,秦想想人娇小玲珑,根本没想到抬起头仔细看看对方的脸,她光顾着看厂长和亲妈了。
王政委出声道:“这厂里是出什么事了?”
“他对女工耍流氓,摸胸,掐腰,摸屁股……这车间主任还说这是正常的磕磕碰碰。”秦想想快言快语,葛佳佳胆子小,她人蠢但嗓门大,再加上她其实也不想上工,能偷懒一会儿是一会儿。
黎剑知冷着一张脸,他觉得不可思议,七十年代,按照他们那代人理解,应该是风气很紧的时代,竟然还有这种事?
哪怕内心震惊,黎剑知面容却更加严肃,他的声音深沉冰冷,带着浓浓威压的质疑:“摸胸,摸腰,摸屁股?这能是正常的磕磕碰碰?再怎么修机器,也修不到女人身上去。”
车间主任连忙道:“太夸张了,这是夸张描述,不过是正常的磕磕碰碰,这么多年来都如此。”
“这边女人都闹着要同归于尽了,还是夸张的描述?”王政委也愣住了,“这可是数千人女工的纺织工厂?”
“这以后谁家还敢让自己女人在纺织车间里干活?”
“赵厂长,我看这个问题是非常的严重啊,你们厂里存在这个问题有多久了?”
赵厂长这下脸色挂不上去了,人家丈夫和政委难得一次来厂里探亲,却出现了如此荒唐的事情,丈夫在外保家卫国,妻子待在纺织工厂,车间女工被人摸胸摸腰摸屁股,多么悚然听闻的大新闻,这要是报道出去,举国哗然,他这个厂长都得下台。
“王同志,还有这位黎同志,你们放心,这件事情一定会严肃调查处理!我们工厂绝对严肃保障一切妇女同志权利,没有人敢在车间对女工耍流氓!”
“只要敢伸手,那就打靶枪毙!”
车间主任连忙道:“没这么严重,就是正常的磕磕碰碰。”
葛佳佳红着眼睛大声道:“才不是这样,他刚才是这样对我的。”
她突然生出来一股勇气,跑到不远处郑女工的面前,在她的胸上拧了一把,郑女工尖叫了一声。
一群人哗然!
赵厂长脸都白了。
黎剑知觉得很荒诞,哪怕放在几十年后,这也叫性骚扰耍流氓,“这个车间主任管这叫做正常磕磕碰碰?”
赵厂长大怒:“这不是耍流氓,什么叫耍流氓,这件事情必须得严肃处理,曾华,你这个主任下台吧,你做不好,别人来做。”
“叫保卫科来抓人,叫保卫科来抓人!”
……
事情至此,秦想想觉得大快人心,她松了一口气,不过保卫科?等等,这两人穿的是军装啊!再抬头仔细看看,这个大高个怎么那么像自己那个性冷淡的死鬼老公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