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自己琢磨大半日,都能想出此法,于擅金工之人而言,想出这等法子,应不在话下。
只是这都是自己的猜想,加之就算此法可行,亦需手头功夫绝佳之人。
文思院能工巧匠不少,但能做到的估计也不多。
顾青缓缓皱起眉头,他往外瞄了几眼,见那女史无暇顾忌自己,索性往人事旧档寻去。
谢天谢地,此处能寻到往前二十年的旧档。他飞快从十七年前的开始寻起。
凡是有品有级的,全都看了一遍。
一时半会,未曾现什么蹊跷。
直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官职和名字。
顾青本是将烛台放在一旁的木架上,翻阅起来能利索些。这名字映入眼帘,他双手抖,身子往前栽去,险些撞到木架带倒烛台。
他大口喘气,扶稳烛台,强逼自己冷静下来。好不容易心里头不再那般畏惧,双手仍旧抖。
他缓缓将书册凑到烛台跟前,多么希望方才是自己眼花,看错了字。
可是火苗就在眼前跳跃,白纸黑字,字字分明,甚至不曾有任何改动抹除的嫌疑。
如此一来,好似很多事情都串联了起来。
只是崔府那场大火,仍是说不通。
不管如何,都只是自己的猜测。顾青记下这本册子的位置和名录,将其放回原位。
顾青端起烛台,神情恍惚往外行去。他将烛台放在外间,险些忘了吹熄,囫囵同外头的女史道谢后,他深一脚浅一脚离开了承文库,甚至忘了同丁晚梨道别,他亦不知自己是何如回的尚酝局。
好在仍有一丝理智尚存,他怕被尚酝局众人瞧出端倪,索性借口有些暑热乏力,径直回了房里歇息。
他向来勤勉,若不是真的身体抱恙,想来不会如此,加之刚过了大暑之日,近来天气属实炎热,不少酒工中了招,是以没什么人察觉不对。
趁着心中还有印象,他执笔将方才所见的金工法子记下收好,随即灌了好几口凉茶,瘫倒在床。
入夜后,顾青心神稳当了些,思来想去,他并未告诉崔景湛此事。
一事此事蹊跷,甚至只是巧合,并无铁证,眼下贸然告知于他,以他的性子,定会多想。
二来若景湛因此缘由,不再继续查找少府监旧人,恐会遗漏线索。
当务之急,是一面酿酒,一面试试今日书册所载的法子。
自是不能在犀角杯上尝试,可寻些旁的酒盏,模仿一二,看看能否在酒液表层现出纹路来,还是可以一试。
尚酝局人多眼杂,顾青打定天亮后去探事司,托崔景湛备好所需用料,如此应是稳妥些。
天亮后,顾青早早起身,却不似往日,步伐轻快。
尚酝局众人只道他身子仍旧疲乏,不少酒工开始暗地夸赞,好似不记得先前是如何暗中诋毁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