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落地,面前男人微微一愣,旋即他又换上了那副她厌恶的冷漠嘴脸:“可你还人好好立在这不是吗?你哥哥眼下才是生不如死!”
画扇微微一笑:“卫璋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?”
哪怕是与人争执,她也依旧面色不变,声音温柔。
说到底,卫昭的话根本没在她心中掀起丝毫的波澜。
在卫昭的心目中,只有卫璋兄妹是他的亲生骨肉,她与卫凌不过是亡妻留下了一对累赘罢了。
好在他们也从未将他当作过父亲对待。
从来没有过期望,谈何会失望?
画扇转身欲走,身后人再次道:“站住!做父亲的说你几句,你还敢忤逆!我还听说,今日是顾衍之送你出林子的,你与他在山中待了一整夜才回来,是吗!”
时下民风开化,男女之间并无什么大防。画扇道:“他为了救我,这有何不妥?”
“可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你与他共乘一骑,举止亲密不谈,更是当着太子的面搂搂抱抱。你即日就将嫁与太子,这般做又是何意?”
画扇不知此事传到外头怎变成这般,她与顾衍之分明已经有意克制避嫌。
卫昭冷笑:“太子虽面上不说,难保心中不会对你有意见。如若因为此事招致太子与王后的不满,卫家可不会陪着你一同受牵累。”
“你母亲说了,王后素来严厉,此事若落入她耳中,怕是不会轻易揭过,你且改日去王后面前给个解释,或许此事便过去了。”
他口中的母亲,说的是她名义上的那个继母。
卫昭谈及此事,并非多关心她,不过是怕太子妃不稳罢了。
何况,她何须再考虑太子和王后是何心情?
她已决定退了这门婚事。
从此,京都的一切和她再无半点关系。
“这是我的婚事,就算有什么,也不用父亲来插手。”
画扇说完转身往自己的殿舍走去。卫昭哑口无言,望着她身影被灯笼烛光拉长,直至不见。
暴雨夜,卫璋寝舍。
太子一人坐于案前,烛光昏昏然,浓重阴影打下来照在他身上,几乎将他的身形吞噬。不多时,内里侍女传来消息,道是卫璋醒了。
太子看一眼残棋,扔下指尖棋子,起身朝内走去。
脚踩在水磨砖地上,激起巨大的回响,床上之人听到动静转过首来,唇瓣蠕动了一声,“殿、殿下……”
景恒长身立在榻边,看他虚弱犹如风烛一般,强撑着爬起身子,露出残缺的右肩,血腥味扑鼻而来,令景恒皱了皱眉。
卫璋想要抱拳行礼,反应过来已经没了右臂,面色苍白道:“多谢殿下今日前来探望,臣不胜感激。”
“不必感激,”景恒语调淡淡的,“卫璋,这一次孤也救不了你了。”